可在常冠林看来,若以攻抚州作为调动清军的诱饵,中间的补给线便有些长了,这样虽不见得能导致什么后果,但在军略而言却是属于不可取的那一类。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要是连第一战都无法顺利得胜,怕是鞑子也不见得会调多少人马来援啊。”
话音入耳,哪怕常冠林心中已有设想,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越其杰所虑并非无的放矢。
说到底,想要调动大批敌人,要么就是攻其必救,要么就得露出些破绽。
若是这两样都做不到,那他们凭什么想要让清军大举来援?
只是............
总不能因为要调动敌军便露出一个天大的破绽啊。
心念及此,常冠林便不由凝视地图。
从表面上来看,饶州至抚州一线有信江穿越,哪怕前出部队后路被断,但只要水师能顺利冲入鄱阳湖中,那么清军在这里的封锁便会不攻自破。
可为了不打草惊蛇,水师必定得等到清军全部动起来之后再南下迎敌。
如此算来,哪怕水师进军算是顺利,前出部队少说也得有十多天的功夫会处在重重围困之中。
所以.......
“部堂,我军虽胜了多铎一场,但兵卒们毕竟少有磨砺,若是...........”
在将自己的顾虑细细与越其杰称述了一番之后,常冠林便以这句话做了最终收尾。
说实在的,按着他的本意,这段话说的还算是给自家兵卒留了些颜面。
在一番整编扩军之后,直属朝廷的兵力虽然有了极大的增加,但这却是以牺牲质量作为代价的。
更何况早前的那些人马其实也就经了一半场真正的硬仗,旁的时候多靠了陛下谋算,凭着攻心之计才得了江南之战的胜利。
这般情形之下,他实在是没有把握能让麾下兵卒如陛下那几千宿卫一般做到死战不退啊。
常冠林话音落下,越其杰却也不免沉默了下来。
这个情况他也是知道的,但朝廷手中的兵马都是这样,除去还在整编的李成栋所部和主帅还在赣州的胡茂祯所部之外,仍能保持原本的战力的也只有宿卫中军了。
若真要求得万无一失,难道还得让陛下亲自领着宿卫中军来打这一仗?
心念及此,越其杰却也着实有些无奈。
常冠林的理由是充分的,而且也是符合战争规律的,但里面却有一个问题,没有哪个人一出生便是惯战之士,若不加以磨砺,这一辈子也不过是沙场新卒罢了。
更何况常冠林所部是这次扩军之中变动最小的,其部兵卒虽多是补充而来的民壮,但他们好歹也曾经历过苏松一战后期时鞑子的疯狂反扑。
这样的履历与同为宿卫的方国安所部和侯承祖所部相比却也是正儿八经见过战阵的老卒了。
如此情形之下,由他们来挑此战大梁自然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只是........
“方国安和侯承祖两部皆是从不到一万扩编成三万,算来算去也只有你这一部能够当此众人,若是冠林你也心有疑虑,难道还能让陛下调左部或是苏松的来打这一仗吗?”
这一段话可以理解为是在讲道理,但谁都不能否认其中含着浓浓的逼迫之意。
倒也是二人早在应天被围时便没少打交道,在说完这些之后,越其杰终还是调整了一下语气。
“你也不需担心,此战乃是陛下钦定,自各部调来的人马之中总也有些精锐士卒,待你拿下饶州进逼安仁之时,本部定会竭尽全力守住粮道。”
上官已将话说到这般程度,就算常冠林心中还有顾及却也不得不应承下来。
说到底,战阵之事哪里有不冒风险的?
若都想求个十拿九稳,却不是都将敌军当成死人了?
更何况常冠林这番言语也不见得真就是不愿冒险,说不得便也在里面含着些让越其杰重视这一危险的意思。
“末将领命!”
最终,江西之战的大体方略在前方将帅的充分商议之中定了下来。
其后常冠林也未曾久留,待用过饭食之后便又兼程返回了衢州。
而在越其杰这边正紧锣密鼓准备发起江西之战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淮安却也有了些动静。
“英亲王那里有回信吗?”
洪承畴一面翻阅着桌面上堆积如山却无有半点营养的奏折,一面却朝着候在身旁的家仆轻轻问了一句。
前一阵子他这里通过一种前所未有的渠道得了些有关江南小朝廷的消息,随即他便针对这一情况为朱慈烺准备了些小菜。
只是他现在身为大明的丞相,在清廷之中还是略有些尴尬,所以在将有关想法告知阿济格的同时,却也得先给北京的正主子回报一番。
可谁曾想,北京距淮安虽要远上许多,但清廷的回复却已在数日之前到达,而南昌距淮安的距离稍近,阿济格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这般情形之下,洪承畴虽还是如平常一般处理着那些根本称不得奏折的东西,但在心里却总也免不了有些焦急。
“报~~~~~~!禀报丞相,南昌八百里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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