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水师相助的情况下,明军又怎么可能将图赖和吞齐挡在芜湖一带不得南进?
只是前来报信的兵卒不但遍体鳞伤,更言之咄咄地表示明军不但有水师相助,更不知从哪里搞来火炮协助。
如此一来,多铎便也只能将心中疑虑死死压下了。
“你也莫要多想,便是他们不来,明军也不能拿我们怎样。”
作为名义上的搭档,多铎在得到来信之初便已将心中疑虑透给了孔有德,而孔有德也终于在一番思量之后对多铎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他想的明白,现在他和多铎手中,拢共还有万余人,哪怕这宣城真的攻不下来却也能将其弃之不顾选择直接北上。
左右就是担心落入前后夹击之中罢了,只要他们多绕些路,避开水网密布之地,难道还会真怕了明军不成?
这一点多铎其实也想到了,可他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能不能脱困,而是隐藏在现在这种局面背后的信息。
博洛、吞齐、图赖,这三个都不是多尔衮兄弟的嫡系,早前战事顺利多铎自也没有关注到这一点,但现在再看,大军后路竟然落在了他们手中。
在战事顺遂时,这自然算不得什么,毕竟图赖已然表达了倒向他们的意愿,博洛、吞齐虽然是豪格的死党,但若施上一番手段却也不是没有可能让他们动摇。
可现在..............
多铎很清楚,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
这东西太善变。
上一刻拉良家下水,下一刻劝老妓从良,一念善、一念恶,太容易随着眼前的情况所更改。
哪怕他们三个并未生出旁的心思,但现在战局成了这般模样,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
所以,在多铎看来,如何能在他们几个将自己的心思付诸于实践之前将其阻止便要远远重于一城一地的得失。
“若是我们现在直接弃了宣城,你觉得我们能有几成把握顺利和他们汇合?”
闻得孔有德之言,多铎思量许久才出言询问。
这倒也算不得多铎朝三暮四,早前他选择这条路虽也含了为自己找回面子的想法,但归根究底还是想通过胜利杜绝某些人生出旁的心思。
对他这样的想法,孔有德虽不能完全明了,但大抵还是能猜到个六七分的。
可说破大天,他也只是个汉臣,在遇到这种牵扯到满人内斗的情况下,除了装傻之外却也没有半点掺和进去的意思。
“把握当是不小,这几日我也想明白了,
明军作战多仗水师之利,
只要我们动作快,在各个水系之间不断穿插,凭着明军的战力大抵也是拿我们没有办法的。”
闻得此言,多铎缓缓点头,似乎对其判断极为认可。
见此情形,孔有德总算放下了心中大石。
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多铎输红了眼,想要一直打下去。
若真如此,就算他们这万余人马真的战力惊天,可在缺粮少药的情况下又能坚持多长时间?
能有这种想法,倒也不是孔有德小看多铎。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在初入江南之时,多铎便因为各城各将相继来降而错误地判断了明军抵抗的决心,又因所识之局限而忽略了明军水师在江南之地的威力。
如此一来,他等于在一开始便落错了子。
待到后来因连番受挫而反应过来之后,局面已然有些不可收拾。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成了怎么做都是错。
哪怕出其不意自天目山中杀出,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最多也就顺利拿了一城,等明军反应过来之后便又陷入了两难境地之中。
“可若我等丢下宣城不管的话,一旦被新来的那股明军坠上却也有些麻烦啊。”
孔有德自是非常理解多铎的难处,但说到底,他并不是多铎。
所以当多铎犹犹豫豫地说出这番话后,他立时便被惊得双眼圆瞪,嘴巴大张,显然已无法压制心中惊愕。
“你......这是何意?”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
眼见孔有德这幅表情,多铎先是一愣,随后便连忙解释了起来。
“你是我大清的王爷,我若将你陷在这里,还有何脸面回北京?”
“那你的意思是..........”
听到多铎的解释,孔有德也觉得自己有些多心。
毕竟自己是黄台吉亲封的恭顺王,论及分量便是比多尔衮新封的那几个也要重上不少。
若是真将自己陷在此地,漫说他的多铎扛不住,便是多尔衮也不见得能在豺狼环伺的情况下安然脱身。
可若非自己,那便是.........
“我的意思是从你军中分出一两千作为疑兵,待我等收拢图赖几个再设法援救。”
话音落下,孔有德心中顿时嘡的一声。
他对此虽已有了猜测,但当多铎真将这话说出来时,却还是难免惊讶。
这些年来,他麾下兵卒虽也历经补充,但底子却还是他从东江带出来的那些老卒。
现在多铎要让他将跟了十多年的兵卒当做炮灰,他这心里...........
“平素里你虽不多说,但我知道你是能看明白朝廷局面的,
现在那三个货很可能已生了旁的心思,
我们若不急速北归,说不得他们便会做出什么蠢事,
届时就算我不计较,可好不容易稳下来的朝局..........”
“禀王爷!明国太子想要与您一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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