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及此,孔有德的话不由回荡于脑海之中。
随后他心中一狠便朝后面兵卒喊道:“明军将要力竭,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只要赢下此战,你们都是千户百户之身!”
所谓财帛动人心,爵禄更比财帛胜上数筹。
更何况当兵本就是提着脑袋赚生活的事,哪个兵卒也没想过自己能得善终,今次上官出了这般价码如何还缩在后面不去搏一搏?
当然,兵卒们也不是纯粹要钱不要命,左右现在己方人数占优,等到情形不对自也有旁的法子。
不管兵卒们心中如何作想,最终却都跟着李本深杀入了战团之中.
若是白日里,这股力量定能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力量,但现在目所能及不过三四丈的样子。
这队人马方一杀入之时还保持着不太规整的队形,可连柱香功夫都没用上便如滴水如海一般无影无踪了。
这大抵就是朱慈烺想象之中的效果了,依着如此情形,在宿卫力竭之前,清军着实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
若是再有一支人马从旁协助,说不得还真有以少胜多之机。
只是....................
孔有德领兵离开时绕了一个大大的弧形,如此选择路程虽会稍稍增加一点,但却能避免被裹入战团之中。
三四柱香之后,他顺利抵达城墙左近,望着透过缺口散出的缕缕光线,他却犹豫了起来。
按着常理来说,攻击这般不算宽敞缺口便得将兵卒分成几个梯队,待前一梯队攻势稍缓之后再将后一梯队派上,如此循环往复迟早能将守军防御磨平。
可现在并非寻常时候,守军已然派出大批精锐,城中所剩很可能只是老弱病残而已,再加上明军很可能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若真按着寻常法子行事,说不得还会给对方反应的功夫。
届时许有可能攻入城中,但却也有可能在城中打成烂仗,如若城外明军回援,自己便有可能成为瓮中之鳖。
要是落到那种地步,就算多铎舍得将大营里的八旗精锐放出,却也于事无补了。
心念及此,孔有德也非什么孬人,一声令下便带着全军往那光亮处潜了过去。
其实这么一大堆人潜不潜的其实也没太大差别。
距离远时什么都看不清,只要没闹出太大动静便基本不会有被发现的可能,而当距离近时,城墙上的哨兵又不是瞎子,又怎会发现不了千余人马的动静?
“敌袭!”
一阵嘶喊如惊雷般划过夜空,纵使城中诸人还在规劝朱慈烺退到后方却也清楚地意识到了此时的情形。
“把殿下架回去!”
贾有庆大喊一声,随后也不看到底结果如何便领着人手往缺口上补了过去,而这边才有兵卒靠过来,朱慈烺身侧的四名宿卫便抽出战刃厉声喝道:“谁敢?!”
兵卒们本就是壮着胆子靠过来的,待见这般情形如何还敢动上半分?
只是城外动静已然越来越近,显然距离发生战斗也没了几个呼吸,随即便有一兵卒跪在了地上。
“殿下,我知您与旁的贵人不同,可您若有损伤我们不是要白死了?”
言毕,那兵卒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便起身往缺口处填了过去,旁的兵卒有样学样亦是磕完头便走。
“殿下珍重!”
“殿下珍重!”
“殿下珍重!”
不过片刻功夫,朱慈烺周遭便空了下来,而于柱香之前还空空荡荡的城墙缺口却被人群补得严严实实。
那兵卒所言不假,朱慈烺若是死在此地,那之前的诸般牺牲都是白费,局面必定会回到原本的轨迹上。
可他非常清楚,退过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毫无心理负担地退到天涯海角退无可退。
其实按着现在的情形,他只需维持着现在这种被惊得愣神的样子便会有人趁机将他架走。
届时整个天下都会认为是诸臣为大局考虑而将太子殿下强行架走,逃跑之名根本落不到他头上。
可他是何等人物?
能得刚烈之名又岂会是那般无耻之徒?
若是真的要逃,他在应天便跟着诸臣直接逃了,又岂会硬挺到现在?
“刺啦!”
李永茂麾下某个兵卒在上官的眼神示意之下靠到了太子殿下身边,可谁曾想本还有些发愣的太子殿下突然将手中战刃一挥,随即他的胳膊上便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父皇在北京退了吗?!!”
眼见朱慈烺双眼充血似要择人而噬一般,马、黄、李三人虽被吓得不轻,但仍结结巴巴地答道:“不.......不曾。”
“本宫在应天退了吗?!!”
“不曾!!!!”
身侧宿卫虽只几人,但其声音却如重锤一般砸于在场每人心中。
“忒那军将,你给本宫听好了,今日要么你给老子击溃当面之敌,要么黄泉之下老子再与你算账!”
“得令!末将定为殿下击溃当面之敌!”
“定为殿下击溃当面之敌!”
“定为殿下击溃当面之敌!”
“定为殿下击溃当面之敌!”
此时御守缺口的兵卒虽只有几百,可他们爆发出来的气势却远胜千军,便是李永茂带来的那些新兵亦被这般场景激得血气翻涌。
“李永茂!”
这是朱慈烺第一次直呼某个大臣姓名,但在场任何人却都似是没有发现一般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太子殿下之后的话上。
“你要战还是要退?!”
面对太子殿下的的毫不客气,李永茂只是以大礼拜在地上,面上却连半点表情都无。
“臣乃大明之臣,殿下既要死战,那臣便只能死在殿下前面。”
“好!那今日便试试鞑子有没有取走我等性命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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