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让李永茂分些人手前来。”
到了此时再想这些却也无用,当务之急却是调配人手加强此处防御。
倒也算他方国安没被意气冲昏脑袋,还知道留下些人马防守,否则朱慈烺便要在缺口左近唱空城计了。
“殿下~!”
半晌之后,一阵呼声传入耳中,待他扭头看去却见马士英与黄道周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今夜之谋算虽未详细告知诸臣,却也按着常例知会过几位主事的。
他们于此时赶来,大抵当是知道了战况有变,只是.............
“殿下,听闻情势有变,却不知到底如何了?”
“无妨,方国安已带兵前去。”
眼见太子殿下并未直接回答,黄道周与马士英偷偷对视一眼,随后便由马士英出言问道:“却不知需不需要再调派人马支援?”
“我已命李永茂带兵过来了。”
这么两句之后,二人都已看出朱慈烺情绪不是很好,由此他们也大体知晓了前方战况到底如何。
按着常理来说,这二人所代表的势力可谓势同水火,碰在一起定会生出些事端,可现在他们非但没有如从前一般,似乎还如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也是朱慈烺心中还在恼恨方国安那厮,否则定会心生疑惑。
“殿下,朱大典已带三千人马抵达对岸,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施为?”
“这么快?”
三千人马这几个字立可将朱慈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他离开杭州之前才命各人调集援军以加强杭州防御,到现在满打满算其实也只过了数日而已。
再者,他记得朱大典是回了家乡金华募兵,这点时间大抵也只够来回一趟,又如何能带三千人马回返?
“禀殿下.................”
听到问话,马士英自是一番解释。
浙江之地虽都是承了百越文化,但其民风却有天壤之别。
譬如钱塘江以西的杭州、嘉兴地区,因其地利生活自然要富足一些,百姓生活精致,喜欢文雅的事物,而跨过钱塘之后越往南走民风便越是彪悍。
恰巧朱大典的家乡金华正处于这一带,轻松募得三千兵马自然也就不值一提了。
这一番解释之后,朱慈烺也只是点了点头,却未再多说什么。
有援兵抵达自然是好事,但先不说兵卒有没有能力于夜间渡江,便是能够,凭三千新募之兵对当下局面却也于事无补。
只是马士英禀报此事自有其目的,见他只是点了点头便又追问道:“殿下对其部可有什么安排?莫不如早些下令,也好让他早做准备。”
“嗯,那就让他明日渡江吧。”
“殿下,其部连日赶路,兵卒们心中似有怨怼,莫不如请您渡江训话也好稳定军心、振奋士气。”
嗯?
三更半夜渡的什么江?训的什么话?
马士英的话极其不合情理,便是朱慈烺心中再有思绪却也不得不将心思全都集中到这句话上。
“有话直说。”
“臣请殿下撤离杭州。”
“老臣也是这个意思。”
这番对话本只在朱慈烺和马士英之间进行,可谁曾想话音将落,黄道周便率先跪在了地上。
两人已达成一致。
这是朱慈烺生出的第一个念头。
随即他的心中立时生出一阵烦躁。
应付摆在明面上的外敌也就算了,毕竟身处这般世道争的便是一线生机,可最让他恼恨的是还要分出心思应付内里这些不省心的。
便不能让他集中精力先将外敌收拾了吗?
心念及此,朱慈烺阵阵怒气不由化为面上苦笑。
若诸臣真能如此,还有他什么事?谁知这副躯体是在北京的皇宫之中还是在某家院落里面?
“撤离杭州?撤去哪?”
“去福建。”
“去浙南。”
两个完全不同的地名从二人口中说出,随后朱慈烺便面无表情的等待两人的辩驳。
“福建之地四面环山,虽利防守但却独于其他各省,并非良选。”
“浙南虽有钱塘江为屏,但离鞑子太近,但有所失便得再次迁移,实在不利于稳定。”
“郑芝龙海寇出身,从郑鸿逵之表现便能看出其人怀有二心,诸王被其诓走也就算了,难道你还要让殿下也身处虎穴之中吗?”
“虎穴?殿下有正统在身,又有我等忠臣襄助,他郑芝龙便是有二心又能怎样?倒是你马士英,想将殿下骗至朱大典老家却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你血口喷人!”
“奸贼!恼羞成怒了吗?!”
看着两人互相攻讦,朱慈烺心中第一次对驱逐鞑虏产生了怀疑。
满朝大臣,不管忠奸都各有心思,难怪满清入关之后有那么多机会,而南明却连一次都没有抓住啊。
“莫不如直接去东吁?”
“唔............东吁远了些,且又是藩属之地,似......”
听到朱慈烺冷冰冰的声音,马士英似是察觉到了太子殿下心中不满,可黄道周却还认真想了一番,待余光瞟见其表情才闭上了嘴巴。
“不妨告诉二位。”
“拜见殿下。”
正当朱慈烺要说些什么时,李永茂领着几百“兵卒”赶了过来,可他却只抬了抬手示意其不必多礼便又接着对二人吼了一声。
“今日若是城破,我便死在此地,你等就另立新君吧!”
此地毕竟只是外间,无有丝毫遮挡。
再加上先前黄、马二人的争吵已将方国安所部剩余兵卒的注意力引了过来,朱慈烺这一声怒吼自被在场所有人听在了耳中。
“我等愿为殿下死战!”
“我等愿为殿下死战!”
“我等愿为殿下死战!”
一阵阵呼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直惊得黄、马二人面色一阵发白。
他们想不明白,素来一触即溃的明军何时有了这般气势,亦想不明白自己的谋算到底有何种错处。
噌~~!
就当他们惊惧不定之时,忽然传来一阵宝剑出鞘之声,待二人顺着声音望去,却见身着战甲的朱慈烺已往城墙缺口处走了数步,手中还紧紧握着将将拔出的战刃。
“除非本宫身死!否则定不叫鞑子屠我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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