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太子殿下此时所需并非对杭州如臂指使,仅需其供给大军所需而已,想要做到这般程度,又如何会用到三两日?
至于说时间.............
殿下那一怒不是已经争取到了么。
当然这般法子自有其弊病,只是等这弊病发作杭州附近的战事也当有了结果。
若败了,自不必说,可要是胜了,些许弊病还能碍得着谁来?
心念及此,马士英便也不再多言,对李永茂稍稍安抚几句便命他调些兵卒归阮大铖调遣。
这也并非他不愿意将这事情掰开揉碎讲予李永茂听,最主要的缘由却是他心里也有些东西还未彻底想明白。
话分两支,马士英这里确在连夜安排诸事,可陈骏音那边却也未曾闲着。
被太子殿下从军帐中赶出来后,他先将黄道周送回了住处,待获得老师的应允之后才出城往对岸而去。
若是平头百姓想要在这个点数渡江自是千难万难,可他作为黄道周的学生,这点小事倒也没什么难度。
“小先生,有眉目了。”
当杭州知府张印立见到风尘仆仆的陈骏音后,也不等对方歇上一阵便直接问了起来。
此人并非浙江籍贯,但于此地做官又如何能脱得了诸般关系的沾染?再加上他是真的守土有责,所以也就主动出面将此事拦了下来。
而其余人也就将他的动向当做了风向标,只要张印立敢渡江,那旁人自然也不怕什么。
老实讲,他对被人架在台面上的处境是极其抵触的,可局面如此却又毫无奈何,也只能求着太子殿下网开一面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了。
“府尊,这几日大抵是不好过去的。”
陈骏音碍于事情是被自家老师所搞砸,所以在说话时便有些遮遮掩掩,可他这般表现落在张印立眼中却又是另一番理解。
“殿下...........”
只吐出两个字,堂堂杭州知府便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椅中。
他其实想得明白,不管旁人会不会有事,他这个杭州知府大抵是在劫难逃了,若非日间陈骏音来的及时,说不得他现在也已做了其他打算。
当然,他最多也只是想设法逃得远些而已,降清这种事还是不在他考量范围之内的。
这并非说他多有气节,对大明有多么忠诚,若真如此说不得他现在正随于朱慈烺身侧,为仕途的另一个高峰做着准备,又怎会如惊弓之鸟一般,被陈骏音一句语焉不详的话给吓得浑身无力呢?
“哎呀,府尊,事情并非如你所想那般。”
见张印立这般模样,陈骏音自也不好再瞒瞒藏藏,待将他扶了一把后便将自家老师是如何触怒太子殿下的事情说了一番。
“黄先生他..........他怎好在这般时节触怒殿下啊。”
听完这些之后,张印立身上的力气倒是回了一些,可他于说话之时却多少带着些哭腔,显然是觉得自己的生路因黄道周而渺茫了几分。
其人如此模样,陈骏音自要替自家老师辨上几句,只是............
“既然府尊不解老师苦心,那我便告辞了。”
“小先生误会了,误会了啊,我的意思是怎好让黄先生因此事而受殿下责骂,却非您所想那般啊。”
闻得此言,陈骏音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待到他来到自己面前才又叹了一声:“唉~~府尊你真是关心则乱,如何不想想殿下这口气要是不出,你又怎能安然无恙?”
出气?
虽无人将心思摆在明面上,但谁不知撤离杭州是借鞑子的刀,削强势的君?
否则杭州本地的那帮人进可直接降了鞑子,退可与方国安一道坚守待援,又何必抛家舍业撤到这里?
如此情形,难道是骂上两句就能出气的了?
张印立腹诽不已,但形势比人强,他就算对这般数次不以为然,也得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府尊,殿下的脾性你可知道?”
“这个........倒是无缘与殿下接触。”
说话时张印立的表情似是有些不自然,想来当是因未曾见过太子殿下感到赧然,可只过了片刻他便又追了一句:“不过听闻殿下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却也不知对是不对。”
“自然是对的,否则便是我师言语有些冲撞,殿下又怎会当面责骂?”
话音落下,张印立不由微微点头,只是他却有些想不明白,这与“出气”有什么关系。
“府尊,你们撤退之事全在殿下怎么看待,若殿下觉得诸臣心怀不轨,那么便是太后说话也不会管用,可要是殿下觉得诸臣只是奉命,那这事情却又是另一番说了。”
陈骏音迂迂叨叨说了半天,到这会才算说到了张印立最关心的地方。
可这般道理他也清楚,若真有法子让朱慈烺认为他们并非心怀不轨,那他堂堂一府之尊又何必在陈骏音面前伏低做小?
“下官愚钝,还请小先生详解。”
“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关键就在今夜家师这一遭上。”
绕了半天话头又回到原点,若非现在只有陈骏音肯出手相助,这张印立甚至都想直接将其赶出屋去。
“家师今夜去见殿下便是你们的认错的态度,而殿下责骂家师便是殿下的态度,”话到这里,陈骏音看了眼身侧张印立,待见其似还不解,他便索性直接说道:“以殿下的性格,若真觉得你们心怀不轨,这阵子宿卫怕是早已杀过来了吧。”
“嘶~~~~~,”往腹中美美吸了一口气,张印立于须臾之间便生茅塞顿开之感:“那我今夜就过江去向殿下请罪?”
“不可!殿下正在气头上,怎么也得等气消了些才好如此啊。”
“正是!正是!小先生果然厉害,果然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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