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哀叹一声,方元科也不知到底该将这笔账算在谁的头上。
“哐!”
战场毕竟是生死搏杀之处,他就这稍一分神的功夫,便有一清军瞅准空子往他腰腹处来了一下。
他虽是方国安嫡亲侄儿,但甲胄亦有多处破损未曾修复,若这一下击中,说不得内里那已有破口的甲片便要承受不住。
不过身在战阵之中,自有周遭兵卒帮他挡下这一击,只是多次得手之后,清军已将他们的短处拿住,这一击之后便有连续不断的攻击往他身上的“补丁”处招呼,直让他疲于应对几无还手之力。
怕是守不住了。
此念将一生起,便被方元科生生掐灭。
守不住也得守,若是杭州一丢,多铎便能腾出手来分兵北上。
届时就算太子殿下手里还有众多船只,但在尼堪所部的牵制和多铎援兵的夹击之下又怎可能从容退去?
不行,得想个办法。
不行,得想个办法。
就当方元科心中生出此念之时,方国安亦在绞尽脑汁想法扭转局面。
可两军对垒每一份差别都有可能成为导致战局崩溃的诱因,现在自家最大的短处已被清军发现,他面上虽然不显,但心中却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他所想,从清军发现守军兵卒的战甲多有破损开始到现在连柱香功夫都不到,可站在方国安的位置却已能看见清军囫囵个的身子。
这便代表着清军已然登上了城墙废墟的高点,只要他们愿意拼命,凭着自上而下的冲力,便能一鼓作气击穿防线。
届时只靠这几千残军还如何能守得住杭州?
方国安自然是不怕死的,他也相信自己兵卒经过那么一遭之后大多都与他是同一心思。
只是...........
杭州丢了,太子殿下该怎么办?
终是负了殿下啊。
此念一生,方国安心中决绝。
莫不如搏一下?
“传令,亲兵营随我出城破敌!”
“得令!”
一声令下,方国安手中最为精锐的亲兵营立时整队待发。
他的想法非常简单,若有一支人马抄了攻城清军的后路,那么防线上的压力自然会小上许多,说不得还能趁此机会打上一次反攻,进而击退清军。
只是此行风险巨大,哪怕防线真能将清军顶回去,这支人马也难有活命之理。
“我走之后让科儿负责指挥,”说着方国安往废墟顶上看了一眼,待见那身影还在奋力拼杀,心间犹豫一阵便又断断续续地朝身侧军将说道:“若........若是城破,便让少帅带你们活命去吧。”
这些军将都是跟了他多年的,现在这般情势如何猜不到自家大帅的心思?
只是他们都清楚,城破也就是一阵功夫的事,哪怕大帅亲身行险,与他们相比也只是稍早一阵罢了。
“大帅先行!我等随后就到!”
“大帅如何做这小女儿之状?”
“殿下救下我等性命,正好在此还了!”
方国安话音才落,几名军将顿时一阵吵嚷。
见此情形,他心中的愤懑顿时一扫而空,整个人似都年轻了几岁。
“那好,我等相交多年,黄泉路上算有个伴,告辞!”
“大帅走好!”
“大帅走好!”
言毕,方国安策马奔向已然列阵完毕的亲兵军阵。
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他从军这么多年自然早已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现在殿下刚刚将倾覆之势挡住,他便要折在这杭州城下,心中遗憾之情却是万难自已。
算了,听说殿下在应天为阵亡将士立了祠,也许驱逐鞑子之日我在地下也能知晓吧。
心念及此,方国安似是再无遗憾,胯下战马在其操控下只用了三两个呼吸便到了军阵之前。
既要领兵去行那九死一生之事,对兵卒说些激励之言也是应当,可他这里才待开口,却听耳中传入一阵策马狂奔之声。
待他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几名骑士正以极快的速度往这里而来,而这些骑士身后却有一杆明黄大纛拼命追赶。
难道?!
怎么可能?!
眼前的景象已然有力地证明了他的猜想,可他心里却怎么也不相信太子殿下竟然会在这时出现在杭州。
难道是殿下得知清军援兵到来便派了大纛前来以为疑兵之计?
好计谋!
只要敌军看见太子大纛,定会以为北面的战事已经结束,迟惧自是必然,说不得还会因此而拖慢其进攻步伐。
如此一来却又能争取个一半日功夫。
心念及此,方国安哪里还顾得上给亲兵营训话,朝着战马侧身已鞭就直奔城墙防线而去。
“殿下援兵已至!把鞑子赶下去!”
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再次杀到前列的王四娃,自然也将其听的一清二楚。
太子援兵?
这守军怕是疯了,如何能想到编出这般鬼话?
先不说贝勒爷所领四万大军有多么强悍,便是听凭杀戮却也不见得明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返援救。
定然有诈!
“此乃胡言!明军回不来!”
大喊一声,王四娃便往前一阵猛攻,而他麾下兵卒似也在这阵喊声之后反应了过来,本有减缓之势的冲击立刻又变得猛烈了起来。
见此情形,王四娃心中一阵得意,亏得他识破了明军谋算,否则这破城的时日说不得又会因此而延后。
只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哪怕朱慈烺未曾领大兵回援,但他本人和宿卫的到达却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宿卫!顶上!”
正当王四娃得意之时,却见一名身着制式甲胄的军将拔出腰间佩刀大喊一声,随后便有大批迈着沉重步伐的兵卒直奔缺口而来。
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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