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话音未落便有戈什哈领命而去。
尼堪见此情形自是不太明白十五叔为何突然想起问这个,所以他便满面疑惑地问道:“十五叔,这........?”
“你说的对,明军说不得便是想吃掉鄂尔都。”
“费这么大劲?”
“嗯。”
见尼堪在得到自己肯定的答复之后似乎还是没太明白其中缘由,多铎却也没再解释什么,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帐外,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
大约柱香功夫,先前被多铎遣去休息的兵卒再次出现了大帐之中。
见其到来,多铎也不等什么礼不礼的,张口便直接问道:“你家额真这趟带了多少旗丁?”
“回主子的话,我家额真拢共带了千二百旗丁,刨去散在各县的,回程时还有八百多。”
那兵卒答得详细,而多铎却在听完之后似是失了魂一般不断在口中念叨着什么。
见此情形,尼堪自也察觉到不对,试探着往前靠了几步才听清多铎口中的话语。
“三个牛录........三个牛录..........”
听到这话,他顿时明白了多铎为何会是这幅样子。
当年努尔哈赤定制之时,三百人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而这固山便是汉人嘴里常说的旗。
其后各旗所辖人数虽因内部争斗和收拢生女真而历经转变,可总体来说去年入关之时整个大清的军力实际上也就三百零几个牛录。
若以人数来看,哪怕这一仗真让明军将鄂尔都这一支给吃了,满打满算也就九百人,可若以比例来看,明军只这一战便灭了他八旗的百分之一啊。
“嘶.........”
心念及此,尼堪倒吸一口凉气。
入关这一年时间大清从一个胜利走向了另一个胜利,到了现在连他这般将领都已忘了他们满人是在以小临大。
只要明军能将这般策略贯彻执行,今日半个牛录,明天一两百人,说不得过上年余,这江南之地便也没几个真正的满洲八旗了。
“十五叔,给我一万。”
尼堪虽未说一万什么,也未说要去干什么,但闻得此言多铎还是毫无障碍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万太少。”
“那.....两万?”
“四万吧。”
于尼堪想来,一万人马便足以救出鄂尔都,两万人马怕是都能将那股明军直接灭了。
可谁曾想多铎竟然打算让他率四万人马,这不但大大出其所料,更让他隐隐感受到了些...........羞耻?
先前他率军追击弘光时共带来了九万余人,刨去驻守各州府和战略要点的却还有七万多些。
此时多铎让他领四万去对阵苏松的万余明军,杭州这里便要以三万对上七八万人,如此安顿岂不是小看了他这征战多年的“老将”?
“十五叔.....”
这般情形,尼堪自是要辨上几句,只是他这边才刚刚开口,却见那边多铎已挥了挥手示意他往地图上看来。
“此地水网密布,于我军极为不利,你若带兵少了着实太容易被明军迟滞了。”
一边说着,多铎一边点着图上那一道道标注为XX江、XX河的线条,随后他也不多什么,只是站在一盘静静等待尼堪自己消化这些。
“可杭州怎么办?那小贼要是......”
“无妨,他没有强攻的胆子。”
旬月以来,原本大好的形势因朱慈烺的施为而急转直下。
虽然此时的尼堪仍不将明军放在眼里,可他在心底里却已对朱慈烺有了足够的重视。
以此为基,他便有些担心只在杭州留下三万多人会不会被那小贼寻到机会。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制定战术时显得小心翼翼的多铎却在此时斩钉截铁地认为明军没有胆子对大营发起正面进攻。
这倒让他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十五叔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让你多带人,并非怕了明军,而是怕耽误时间。”
时间?
听到这个词,尼堪的第一反应便是多铎怕被断了归路的鄂尔都所部出什么意外。
可只过了片刻,他却又将心中想法彻底推翻。
一来鄂尔都有足够的粮食;二来江南之地水网密布,他们也不怕被断了水源;
在这样的条件下,凭江南明军的战力,想要吃掉有近千满八旗的鄂尔都部少不得也需花上一二十天。
所以,十五叔为什么怕耽搁时间?
尼堪面带疑惑,却未直接开口相问,多铎在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之后,稍一犹豫便将自己有关兵卒懈怠、腐化的想法说了出来。
片刻之后,尼堪被这套理论惊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与此同时,他的心中却也隐隐觉得此言甚是有理。
这倒不是说他和多铎一般对这种情况有系统性的理解。
只是据他所知自从各支人马散出去之后,无论兵卒还是军将,或多或少都捞了些银钱。
这般情形之下哪怕有人因多年的习惯还能奋勇作战,但总会有一部分人想着保下命来好好享受。
如此一来似乎八旗强军之名确有可能受到影响,而失了无敌之名的女真还是能压得住汉人吗?
心念及此,尼堪心中却已咯噔一下,只是多铎还未说完,他也只能先将心中不安强行压下。
“所以我准备等乌真超哈一到便请旨班师。”
“理由呢?”
“江南酷热,兵卒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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