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面之敌毕竟是纵横华夏的清军,这一战下来却不知六百之数又要减上多少。
心念流转,本还挂在阎应元面上的笑意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青年见此情形也就专注于为袍泽整理披挂了。
半晌之后,少年们全都披挂完毕,而阎应元在此过程中竟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
见此情形,一身着明军制式棉甲的青年不由上前安慰。
“大人,鞑子精锐均不在营中,殿下又有我等从旁协助,此战当无碍的。”
在他想来,自家大人当是在为今夜这一战而忧虑,所以说出的话语大多也是在叙述己方的胜算。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大人在忧虑这一战的同时心中更是记挂着他们的安危。
只是记挂归记挂,领兵多年的阎应元却也知此时并非情长之时,随口应了几句便将话题移回了夜袭之上。
“这也非你们第一次夜袭了,过去你们能杀得海匪贼寇哭爹喊娘,我相信这次你们也能让假鞑子见识我真汉人的厉害。”
说到过去的战绩,场中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当初海寇顾三麻子领百只战船进犯黄田港时他们不过都是刚被征募的民壮而已,可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不还是打得顾三麻子再未出现于江阴境内。
现在敌人虽然人多,但自家也非孤军作战。
更何况真鞑子多已外出,营里留守的说白了也就是原来的官军,如此敌人却还不至于让这些少年生出惧意。
将帅于战前需得激励士气,而随着环境与将帅习惯的不同却也有多种方法。
阎应元选的便是以过去战绩提振信心,进而使麾下士气达到一个极高的水平。
“祝建仓。”
“在!”
士气既已大涨,剩下的便是安顿任务。
随着他的号令,先前那身着明军棉甲的青年应声出列。
“你领本部先行,专司绞杀鞑子哨岗。”
“得令。”
老实讲,这六百祝塘少年并非正规明军,其存在却是和团练武装有些类似。
所以在这支军队中能够着明军棉甲的倒也没有几个。
可话说回来,能在这般队伍中混上一套明军棉甲的又岂是易于?
若非正面战力、机会把控、作战经验这些素质全面超越其他人,恐怕白日里穿上甲胄,晚上便得被人拍了黑砖。
“余者同我一道,但见守军杀至便四处纵火,尽最大可能扰乱敌军。”
“是!”
军令既已传毕,各人便都动了起来。
祝建仓等人朝余者行了一礼,随后就顺着提前勘察好的路往清军大营而去。
待到此时,阎应元心中又生了些不舍,可他也知道这般时节的确不合适再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如此也就由得一行人逐渐消失在草荡之间。
所谓慈不掌军。
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亲手将在自己注视下长大的孩子送上疆场,又岂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了的?
“希望此战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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