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翻来覆去的复述“撒谎”二字,何子明看了看外头灼热的天光,饮下一口柠檬茶。
“好了,扣押时间48小时,现在还剩下一半多,嫌疑人的口供和死者儿子华明的完全对不上,若是撒谎,总有漏洞的,明天再调查一天,再问问口供,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好!我再去多问他!我就不信他不说实话!”
脚步声消失,会议室里的唐心柔被当作空气一般无人理睬,她小口小口的吃着三文治,蹙眉看着本子记载的疑点。
【毒鼠强】
【卖首饰】
死者为什么会想要给店铺买毒鼠强?又为什么要卖首饰?
一个月前,她初进警队,满怀壮志雄心的看了很多CID的结案报告。
寥寥几页纸,动机、时间、凶器一分析,仿佛织毛衣一般依着步骤,简简单单。
可真正陷入其中,却发现和想象的大不相同。
要想织毛衣,首先要理好毛线,可眼前的线团却根本看不到线头,要怎么理?
屋里冷气机坏了,风扇也不转,闷热的不像话,她走到窗边,正看到警署后院内一只瘦弱的小黑猫正在追逐一只夏蝉,它身旁一只肥硕的小橘猫舔了舔爪子。
“喵...”
“喵!”
“抓不到的啦,笨蛋!”
“不抓怎么知道抓不到,我今天要吃这个喵!”
是啊,不去查怎么能知道?还是要行动起来!
唐心柔收起笔记本,将最后一口柠檬茶喝掉,留下玻璃瓶在托盘。
半晌,再次从审讯室无功而返的方晋杰端了托盘准备送去餐厅,看到托盘内的药膏,怔了一下,挠了挠头,耳根子泛起一抹燥红。
油麻地警署到油麻地街市要坐三号电车,投下一枚一元硬币,三年前阿妈出事时,她日日下学后都要乘车过来询问案情,熟的不能再熟。
今次再乘,却因阿爸出事,当真是命运多舛。
已是下午五点多,放工下学的人流涌动起来,挤挤攘攘。
摇摇晃晃的红白车厢仿佛一台移动的蒸笼,不断吞噬着人群。
唐心柔在门口挪动了半天,才跳下车来,自觉变身一只赤红的蟹,开盖即食。
油麻地街市里多卖菜肉海鲜,不远处的新填地街露天市则卖熟食果品多些,因此这里的熟食档口就两家,华记和发记,相距也不远。
华记家里出了事,今日未开门做生意,发记倒是生意兴隆的很,唐心柔在外头观察了很久。
铺后男人的身影一直忙碌不停,铺前老板娘一边给人切肉一边笑容满面的保证。
“啊对对对,我们家干净的很,烧鸭烧鸡都是今日鲜制的!放心!多送你一只小鸡腿尝尝!”
提问的婶婶拍了拍胸脯。
“那就好!上次买了隔壁铺子的烧腊,总感觉有一股子死老鼠味!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杀虫灵,老鼠死不瞑目,味道都熏到肉里了!”
“对对对!我也是!我可是买来供神的,有死老鼠味道,吓的我不敢再买了!我还把这件事告诉秀惠来着,结果她不理!”
“怪不得她家生意越来越差!可惜了!卖了那么久的老牌子!现在人还被毒鼠强毒死!怕不是老鼠寻仇哦!”
一帮街坊愈说愈离谱,发记老板娘脸上笑容一僵,店内红灯一照,竟显出几分诡异的狰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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