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启航的号角终于吹响时,一缕金色的阳光终于刺破浓云,洒向水面。那一座座黢黑的高大船楼才在晨光下显出真面目。
指挥舰打出旗语,号角声一波波地传荡开去。巨大的船头在浆力下开始破水,船身在原地波动了一下,接着就以着一种无比坚定的姿态,平滑地驶入江心。
指挥舰开始掉头,所有的战舰按照编队向外江驶去。庞大的舰队破水前行时,浆帆带来的轰鸣声,像是那滔天的巨浪拍岸,震得人好一会回不过神来。
江风腥气骤然扑面,众人不得不用手按住帽子,抓住身边事物稳住身形。唯有草儿睁大眼睛,惊叹连连,在船舷边跑来跑去。
她的草台班子怕她有个闪失,紧紧地跟着她,带着一脸的惊奇和震撼。
朱由检是有见识的,毕竟大明水师曾经也是第一强军,连葡萄牙海军这样的海上强国也打败过,这南宋的水军还真入不了他的眼。不过为了显示合群,朱由检还是装模做样地惊叹了几下。
杨广和秦子婴在这方面见识就差了些。隋朝的水军战舰虽然也有一定规模,但是相比南宋还是在数量上输了一筹。此刻看到这些密密麻麻,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战舰,也是目瞪口呆。
英儿和曾蛟更没有见过这等阵仗,站在角落里紧紧地抓着桅杆,动都不敢动。
除了草儿本身的班底外,还有墨家的二十名首领扮成亲兵,跟随左右。这些人大部分是墨侠,也有墨匠和墨辨,除了他们本身的特长技能外,人人都是使剑的好手。
“那是什么,那船有轮子!”草儿趴在船舷边,惊奇地指着不远处几艘船底装有巨轮的船只。船只两侧各有四个巨型轮子,当轮子转动时,其上的叶片拍水,船体也随之前行。
“那是车轮船,下面的轮子以人力驱动,可以在无风的情况下,自如行驶。”朱由检跟在后面介绍道。
“哦,快看,那条船好大啊!简直像浮出水面的鲸鱼一样!”草儿又看到了几艘相对低矮,但是看上去巨大沉重的战舰。战舰上部封顶,两侧有浆划动。看上去行动迟缓,但是颇为坚固。
“那是海鳅船,鲸鱼是什么鱼?”
“嗯,不是鱼。海秋是什么?”
“海鳅是一种巨大得好像岛屿一样的鱼。”
“哦,那就是一种东西,这种船为什么看上去和其他船不一样呢?”
“这种海鳅船是设计来冲撞的,撞过去,靠着自身的坚固,将敌方的船压成两半。”
“哇,这么坚固吗?”
一旁的墨匠鲁襄接口道:“何止坚固,这海鳅船下方还有数个密封舱,哪怕局部受损,也无妨它继续作战。”
朱由检知道自己在战舰方面的知识,也就流于表面,至于战舰的细节,结构,原理,他一个做皇帝的就不清楚了,于是就将解说的工作让给了墨匠,自己则和杨广秦子婴凑在了一处。
这时,他们的指挥舰路过一艘高大的楼船。楼船高达三层,其上设有山墙,可以看到那山墙的孔洞后,都站有铁甲铮亮的士兵。有的孔洞后,可以看到弓弩火炮等武器。
杨广笑道:“这楼船大是大,不过我大隋的五牙战船可有五层,就是没那些个火炮罢了。”
朱由检嗤道:“才五层,我大明的宝船,可达七层,火炮20门,可载数千人!”
杨广不爽地瞪着朱由检:“我那龙舟也大,还好看呢。”
“你那是挥霍浪费,你个昏君。”
“你说谁昏君呢?”杨广气恼地扬起拳头。船舷边风大,三人说话的声音也不高,附近也无他人,因此三人说话时便毫无顾忌,不用担心被他人听到。
“既然大宋水师如此强大,怎会被元人击破?”秦子婴抬手止住那两个打闹的皇帝,问道。
这问题杨广答不上来,抱着肩瞅着朱由检:“对啊,猪油,为何?”
朱由检沉吟,史书上将宋朝的溃败,归结于朝廷打压武将和皇帝昏聩,但是此刻亲眼看到这盔明甲亮,威风凛凛的水师,朱由检总觉得这两点解释似乎没说到点子上。
“按理说,就算主将再无用,有这样的舰队,也不至于一败涂地。”朱由检困惑地答道。
“也许真的就是当将的无能呢?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将没有战意,那底下的士卒就是算是再有血性,也极易溃不成军。”杨广道。
“也许只是因为有汉奸呢?”草儿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冷冷地望着那逐渐被指挥舰抛在后面的巨大楼船。
“蒙古人擅的是骑射,一开始连船都不会造,渡江用的都是筏子,唯有的几艘大船都是从宋军手里缴获的。南宋水师强大,本可以凭此拒守。只可惜,汉人从来都不缺汉奸。”草儿说到这里,回头问墨者道,“你们打探到这次围困襄樊的汉军首领是谁了吗?”
一名墨者施礼回答道:“汉军都元帅是刘整,辅助元军征南大元帅伯颜,攻打襄樊。元军的水师都是刘整一手训练的。这刘整原是大宋泸州守将,后与吕文德结怨,叛逃至元。”
草儿摊手:“看吧,打败汉人的永远都是汉人。”
这话,朱由检最心有戚戚。一时竟怔怔不能答。
这时,一只信鸽扑啦着翅膀从众人头顶飞过,在风帆上方盘旋了一圈,就落在了舰桥处。
有亲军校尉上前捉住鸽子,解开了信件,呈给主帅。
“将军,贾相爷的来信。”
范文虎站在指挥舰的最顶端,正在望着满江的战舰出神,此刻听闻奏报,接过那薄薄的纸条细读,微微皱眉,目光向下扫去。
“那......赵班主呢?”
亲军校尉探身朝下找了找,一指:“那儿呢!”
范文虎一看,那围着操控风帆的兵卒,问东问西的小儿,不就是那赵班主吗?
范文虎暗暗皱眉,但是想起贾相爷信中的命令,又在心里叹气。
他知道这赵班主是贾书瑶的女儿。只是一个丫头当戏班班主已经够离谱,居然贾相爷还让她随军,随军也就罢了,还要听从她的调遣,便宜行事。
这不是闹吗?
范文虎皱眉揉碎了那信纸,快步下了船楼。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