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办公室只有李知涯和陈教康的时候，李知涯才把自己的分析和盘托出。

“阿康哥，你觉得为什么生意一下子会差那么多？”李知涯还是很谨慎的想先听一下陈教康的意见。

“这段时间，我想破头都想不出来啊。”虽然退股的事情处理了，但陈教康的脸色并没有好看那么多，他的心里像是压着一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母亲的鼓励，估计他今天就宣布把公司解散了。

大家都只看到了做老板的风光，却没有看见他们背负的压力有多大。

正如蜗居里的一句话：每天睁开眼，就是一串数字。陈教康每天醒来也是如此，房租、工资、水电，都是数字。

李知涯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的说道：“阿康哥，我觉得生意不好，一是因为喜欢尝鲜的人该买的都买了，二是因为时候没到。”

“买的人可能还没装，就算装了但还没用，没有实际体会到暖霸的好处，就不会帮我们宣传，还有很多人都在观望，另外现在是夏天，大家的需求还不是很迫切。”

陈教康像是被李知涯的话给惊醒了：“对！你说的对，天气还没冷~”

羽绒服在夏季当然也能反季销售，但肯定是以打折清库存为主，你在七八月份说羽绒服有多保温，消费者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按照后世的词来说，你在夏季解决不了冬季消费者的痛点。就算你是个再新的产品，不符合季节，也不会有太多的生意。陈教康一开始就走入了这个误区。

“知涯，还是你看得灵清，我差点就绝望了。”李知涯这么一说，陈教康的信心立马就回来了。

“阿康哥，只要天气一冷，我保证暖霸的生意肯定会好，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熬，熬过这一个多月就好了，然后我们还要加大宣传。”

“你说，怎么宣传，要么我们去找家广告公司？”

公司现在就这么点钱，还要熬一个多月，肯定不能去找广告公司。

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眼睛打量着陈教康，嗯，今天你这件金利来衬衫看上去蛮合身的。

金利来？

有了。

从1991年开始金利来集团就在中国几个大城市投放广告，那句经典的“金利来，男人的世界”就是从那个时候被人所熟知，而直到一年后的1992年，金利来才开始慢慢在内地有了销售网点。

这是金利来玩得很妙的一手饥饿营销，用一年的时间用广告将大家的消费欲望拉到顶点，占领消费者的心智，让你看得见买不到，然后再迅速开店，捕获消费者。

当然这一招在商品充裕，竞争激烈的21世纪肯定玩不转，但现在是1995年，是典型的卖方市场啊。

李知涯并不是要学金利来那种只投广告，不卖货的骚套路，他学得是金利来提前占领销售者心智的做法。

李知涯想定主意后，对陈教康说：“阿康哥，商场的专柜能保留最好，不行就换到普通柜台。我们再去做几个演示柜，一定要让客户体验到我们产品的功能。”

“还有我们要发动资源，你不是有踏儿哥朋友吗，每个人给点钱，让他们在三轮车后面放一个我们暖霸的空包装箱，每天都要放，放到11月为止，就当是移动的广告了。”

“最后我们要想一句广告语。”

“好的，踏儿哥这边我去搞定，商场这边我再去说说看。”陈教康没有上过什么营销课，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李知涯的法子应该管用。

“那广告语说什么？”

“嗯，我想一想，要有点高度，还要有点噱头。”李知涯抬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想：

“阿康哥，你看这句怎么样，中国浴室现代化从奥拉暖霸开始！”

“中国浴室现代化从暖霸开始，这句好，就用这句！”陈教康激动的砰砰砰的拍着桌子。

李知涯为什么不在张胜义等人在的时候说这些呢？因为他要过滤掉这些人。

这里涉及到一个家族企业的问题。

后世家族企业一直被人所诟病，什么裙带关系，什么子承父业，什么家长式作风，其实大部分论点都是人云亦云，没有说到点子上。

中国私营企业在起家的时候哪一个不是一个家族出钱做的？再看国外，福特是家族企业，洛克菲勒是家族企业，LVHM也是家族企业，但为什么这些企业在管理上就看不到家族企业的多少影子？

因为国外公司真正做到了所有权和管理权分开，而中国家族企业被人诟病之处就在于规模到一定基础后还在进行家族式管理，老一辈人舍不得放权，生怕别人觊觎自家打拼了半辈子的基业，小一辈人觉得我都是太子公主了，为什么公司的事我说了不算。

于是一伙人天天上演宫心计，有人说过，中国很多企业竞争力可能比不过外国同类公司，但是勾心斗角这一块，放到世界500强公司都属于顶尖水平。

把所有权和管理权分开，出钱的只拿股份，不参与实际的管理，把日常管理交给有能力的职业经理人，这是把家族企业做大做强的先决条件。

这个问题一直到延续21世纪，再经历了无数个惨痛案例之后，第一代创业者们才主动或者被迫的放下心结纷纷把企业做了股份制改革。

奥拉公司注定是个家族企业，以后不可避免的会在各个岗位上出现陈教康或者李知涯的亲戚朋友，李知涯能做的就是在所有权这个层面上过滤掉张胜义这些人，省得以后他们手上因为有点股份而指手画脚。

但这些话，李知涯不会和陈教康说。他想让陈教康自己看清楚，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

“唉，张胜义有点可惜的，他也蛮苦的，知涯，我想~”陈教康想起张胜义临走时的眼光，有点感慨。

李知涯本想说：对于那些不是志同道合的人，就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就单纯的做个朋友吧。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样说，理论归理论，但毕竟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感情，他没等陈教康说完，就接话道：“阿康哥，我还是那句话，公司人事你做主，等生意好了，就把胜义哥喊回来吧，也能帮帮你。”

35%的股份在手，就算有人搞什么幺蛾子，他都能摁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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