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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刘协的演讲

伏完被刘辩无声警告,只能乖乖将女儿送入宫。

而外面,刘辩信步走着,身后跟着紧张不已的刘协与刘表。

刘协哪怕年纪小,可也察觉出了刘辩这一趟的处处诡异。

刘表则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要被发配去荆州!

这是从未设想过的路!

他想去兖州,再不济冀州也行,万万没想到,会是荆州!

从洛阳去荆州,别说荆州现在的情形了,能不能活着到荆州都是两回事!

他看着刘辩的背影,余光瞥向钟繇,是胆战心惊,无所适从。

之前他还懵懂不觉,倒是钟繇看的分明!

他现在十分想求教钟繇,或者钟繇帮他分说一二。

但见钟繇埋头走路,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心里又恼又恨。

一众人安静的走出很远,刘表终究是安耐不住了,尽量摆出从容之色,微笑着道:“陛下,臣去荆州,势单力孤,恐有碍陛下大计。”

如果是以往,刘表绝对不会说的这么直白无力,全是因为太过慌乱。

刘辩头上冒汗,仍旧坚持着,因为他长时间在屋里不出来,这一次,想好好晒晒太阳,闻言随口的道:“朕相信卿家的能力。”

刘表心头更加沉重,暗自秉着一口气,强迫自身冷静下来,抬起手,刚要说话就见刘辩忽然脚步加快。

他愣了下,只得跟着,转过一个角,便见到太常门口,站着十几个人,冲着里面大喊大叫。

“蔡学士,莫非你女儿入宫就忘了当初的誓言了吗?”

“昏官庸吏当道,弊政叠出,阻塞言路,身为太常,怎能熟视无睹?!”

“叛逆四起,朝廷官员肆意屠戮士人,太常可有一言?”

“太常现在是高官厚禄,位极人臣,大将军在望,莫不是与那些人沆瀣一气,成为国之蛀虫了?”

十几人围堵在太仓大门口,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荡荡不休。

刘辩背着手,静静看着,余光瞥向刘表,淡淡道:“这种事,朕听说了不止一次,见了也不止一次,御史台便这样放任不管?”

刘表抬着手,语气小心的道:“陛下,这些都是太学生。巡城御史处置过多次,但,但是,也不能处置过重。”

刘辩冷哼一声,道:“朕还听说,太学生中,有不少人散播流言,更甚至,不少人直接投奔了叛逆?”

刘表心肝俱颤,若不是在外面,肯定噗通一声跪下。

头上渗出丝丝细汗,刘表浑身僵硬,张着嘴,几次欲说话都没说出来。

太学里的学生,来自于全国的世家大族,由于各种原因,投奔袁术等叛逆的从来没少过。

钟繇见那十几人还在吵闹,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是否派人驱逐?”

刘辩背着手,淡淡道:“驱逐一次,还有两次。他们太年轻,背后的人稍微用点手段就能鼓动出来。”

钟繇沉吟着,道:“不若,请太常出来解释几句?”

刘辩摇头,道:“他要是能出来,早就出来了。”

他来找蔡邕,是为了刘协的婚事,需要由蔡邕来主持,还有两个孩子的取名问题。

忽的,他看向刘协,双眼半眯,道:“皇弟,你去。”

刘协一怔,道:“陛下,臣弟去?”

他很不解,他去说什么?做什么?

刘辩微微一笑,道:“你即将听政御史台,这也是分内事。根据你的想法来处理,无需担心。”

刘协小脸绷紧,惴惴不安抬手道:“臣弟领旨。”

说着,他抬步向前走,心里想着说辞。

刘辩给了潘隐一个眼神,潘隐会意,命六个便衣禁卫护送刘协过去。

刘表还沉浸在被发配去荆州的恐慌中,目送着刘协的背影,眼神十分复杂。

钟繇也有些担心,道:“陛下,渤海王能行吗?”

刘协一个处理不好,可能惹出大乱子来!

刘辩注视着刘协的背影,道:“你们不要小看他,再过几年,说不定能帮上朕的大忙。”

钟繇向来信任刘辩看人的眼光,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这会儿,刘协已经到了太常门口,他一身常服,面无表情又自带威严。

十几人见突然冒出一个小男孩,不由得愣了下,话头顿住。

“谁家的小孩?”

“不认识?你们认识吗?”

“小孩走开,不要耽误我们的事情!”

“走开走开!”

一群人冲着刘协大叫,甚至有人上前准备扒拉他。

当~

一个禁卫猛的上前一步,拔出刀,喝道:“渤海王殿下在此,谁敢放肆!”

十多人自然知道‘渤海王’是谁,在近一年诸多事情中,有两个主角——一个是刘辩、一个是刘协。

在‘名声’方面,某种程度来说,刘协还超过了刘辩!

十几人面面相窥,而后看着刘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众多谣言之下,不到十岁的刘协是一个‘受害者’,被抢夺了皇位,拘禁在宫里,随时性命不保,十分可怜。

刘协尽可能的保持平静,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刘辩,下意识的背起手,又觉得不合适,站在那,有种无所适从,心里想好的几个词,忘了一干二净。

“学生等参见渤海王!”倒是十几个太学生中,有人反应过来,连忙抬手见礼道。

其他人纷纷跟着见礼,同时还在对视,目光交错,好像在密谋着什么。

刘协僵硬着脖子点头,语气平淡的道:“免礼。你们在这里闹什么?”

其中一个学生抬着手,道:“渤海王容禀,我等太学生,正在陈情。”

刘协看向他,道:“陈什么情?”

这学生似乎受了不少冤屈,一脸愤恨,道:“总共十条,一,太常擅改课纲;二,吏曹录人偏私;三,丞相昏庸,碌碌无为;四、奸臣当道、阻塞言路;五,朱儁平叛不力,理当问罪;六、董卓妄为,无视朝廷;七,曹操拥兵自重,屠戮士人;八,大司马剿贼不力;九,御史台越权,欺压百姓;十……拘禁渤海王,陛下不仁。”

前面的刘协倒是无所谓,最后一条,令他瞬间色变,难以保持平静。

他不敢去看刘辩方向,迅速绷紧小脸,道:“你们有何证据?可有奏本、诉状。”

这学生抬着手,神情越发痛恨,道:“学生等上书十几道,皆是石沉大海,请渤海王做主!”

刘协嗯了一声,道:“按照朝廷的规矩,所有奏本进出皆有登记,除非陛下留中,其他须有回复。本王明日会听政御史台,将你等姓名留下,本王明日会亲自查处。”

十几个太学生闻言不由得怔了又怔,刘协要亲自调查?

他们与刘协说这些,可不是要他调查,而是借机扩大事态,逼迫朝廷答应他们的要求。

再说了,你刘协一个随时小命不保的人,凭什么查处这些事情?

“学生孟唤。”

“学生班翼。”

“学生董宏。”

十几人相继报了名字,毫无忌惮。

刘协小脸认真的记下,道:“最迟三日,本王必有回复。”

十几人本来是借机博取名声的,意外见到了刘协,一些人心思浮动起来。

董宏颇为大胆,抬手道:“学生敢问殿下,先帝是否真有遗诏?”

此言一出,太常门口一片安静。

几乎所有人心惊肉跳,屏住呼吸的看着董宏,又悄悄的,死死的盯着刘协。

‘遗诏’一事,是袁术等人叛乱的基础,虽然朝廷再三辟谣、否认,但太多人心里已经相信,是有那份遗诏的。

毕竟,当初先帝深为喜欢刘协,欲废嫡立幼的事是公开的,为此与朝臣还展开了一段时间的博弈。

在很多人看来,但凡先帝多活一年,继承皇位的,定会是刘协!

此时,躲在大门后的蔡邕听到这个无比尖锐、敏感的问话,吓的一个激灵,顾不得躲藏了,快步出来,直接向着那十几人呵斥道:“你等身为太学生,理当潜心向学,将来为国效力!现在整日无事生非,出格邀名,真当本太常好欺负吗?”

真的!

十几个太学生心里齐齐暗道,但他们没理会蔡邕,一直注视着刘协。

‘先帝遗诏’一事,太牵动人心了!

而没有任何人,比刘协的话更有说服力,更令人相信!

以往刘协都在宫里,好不容易出宫被逮到,哪里肯放弃!

十多人不动声色间,隐隐将刘协给围起来。更是作势,一旦刘协往太常里跑,他们会扑身阻拦。

不远处的刘辩虽然听不见,但不断有人来报,倒是一清二楚。

他背着手,嘴角含笑,丝毫不见怒色。

刘表悄悄看向刘辩,对于‘遗诏’一事,他心里也狐疑,只不过没有半点证据。

钟繇神情不动,只是旁观不语。

他对于这件事真假并不在意,眼前这位以前是中宫嫡子、长子,是大统继位的唯一人选。再说了,登极已近两年,再谈其他,都是扯淡。

自然,不止钟繇一个人这么看,朝廷里几乎没人支持刘协。

刘协站在台阶上,面对这样入骨的问题,面不改色,伸手拦住蔡邕,道:“蔡卿无需紧张。”

蔡邕欲言又止,哪里能不紧张,刘协要在公开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会令天下大乱的!

刘协背起手,挺直胸口,板着脸,沉色道:“父皇生前,从未提起遗诏一事。在去年陛下继位的嘉德殿,从未有人提过有遗诏。不止是本王,太皇太后,皇太后,包括陛下以及当时的十二常侍、大将军何进、太傅袁隗,再到现在的朝廷百官,从来没有人提及‘遗诏’二字。这只是袁术谋逆之后,散播的谣言。本王劝诫各位,切莫为叛逆谣言所惑。当今陛下乃是本王兄长,是中宫太后娘娘所出,乃是嫡长子,继位大统,这是祖制。本王与兄长一向兄友弟恭,从未有嫌隙。本王听政尚书台,参与朝中大小事,可见陛下信任,绝无谣言所说的猜忌。”

刘协说完这些,脸色慢慢放松,语重心长的道:“你们是太学生,本王多说一句,要理性看待,综合分析,切莫被一言一语所左右,得有自己的主见。”

十多个太学生听着刘协的长篇大论,愣了又愣。

孟唤反应的很快,在一众人还懵神中,又抬手道:“不知殿下,今天因何能出宫?”

其他人瞬间反应过来,班翼道:“殿下,是恰好路过吗?”

蔡邕明显察觉到了这些人话里的陷阱,一脸担心的看着刘协。

刘协倒是从容不迫,道:“本王这次出宫,是为了与不其侯府的婚事,刚刚从不其侯府出来。来太常,是因为本王的婚事须由太常主持。”

十几个书生看着刘协,见他回答的滴水不漏,越发不甘心,董宏道:“殿下大婚之后,便将就藩,殿下已经获准前往渤海国了吗?”

蔡邕站在刘协边上,本见他回答的很好,心里暗喜,又见这董宏追着不放,冷声训斥道:“你们是真当本太常不会生气吗?信不信我除了你们的学籍!”

太学生被开除学籍,等于仕途断送。

不知道是蔡邕向来的老好人缘故,还是因为逮着刘协过于兴奋,亦或者是这些有恃无恐,他们没理会蔡邕,纷纷抬手道:“还请殿下赐教。”

刘协又一次伸手拦住蔡邕,微笑着与董宏等人道:“刚才本王说了,本王现在听政尚书台,为陛下分忧国事。明日本王将履职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澄清吏治。加上祖母年事已高,本王请旨陛下,暂且不会就国。”

十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刘协回答的毫无破绽,令他们有些无处发挥。

不过片刻,孟唤又抬手,刚要说话,蔡邕便喝道:“来人,将这个人给我押回太学!”

旋即,他端起架子,眼神冷冷的扫过所有人,道:“殿下回答的够多了,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本官今天在这里告诉你们,今后再有谁敢聚众闹事,煽风点火,一律严惩,绝无宽宥!”

当即有差役从蔡邕身后走出,直接押住了孟唤。

“太常,我只是上书、言事,何罪之有?”

蔡邕根本不理会,直接摆手。

太常门前的事,用不了多久肯定传遍洛阳城,他要是毫无作为,那是要颜面扫地的!

十多人见孟唤被押走,哪里忍得住,纷纷喊叫起来。

“太常,他犯了何罪?为何羁押?”

“朝廷的规矩,不可对学生轻动刑责,太常莫非是忘了?”

“殿下,还请恕罪,孟唤并无恶意!”

刘协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背后的双手都是冷汗,悄悄在衣服上擦了擦,等吵闹声稍停,这才道:“诸位不用担心,只要你们今后安分守己,便是无事。”

说完,不再多说,转身走进太常。

“殿下,太皇太后真的没有被软禁吗?”在刘协跨入太常门口时,班翼突然大喊道。

刘协一顿,没有理会,直接走了进去。

蔡邕怒气上涌,再难遏制,沉声道:“来人!来人!将这些全数押到太学,本太常要当众处置!”

十多人不见刘协回答,反倒是蔡邕满脸怒色,顿时大叫道:“太常,你是要欺压太学生吗?”

“我等只是直言,有何罪责?”

“太常,你这是乱权!”

“对,我等不服!”

蔡邕哪管他们喊叫,他是动了真怒,命太常的差役,将这些人全数给押走了。

直到这些人出了视线,蔡邕这才怒气稍减,转头看向太常内,自语道:“这渤海王的一举一动,怎么那么像陛下?”

他不敢多耽搁,急忙追进去。

在不远处的拐角,刘辩听着便衣禁卫转述的刘协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轻轻笑了起来。

钟繇同样没想到,刘协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看着刘辩,若有所悟。

刘表才没心思管刘协说什么,只想着怎么挽回圣心,不去荆州送死。

刘辩笑了一会儿,踱步向皇宫走回,道:“关于廷尉府与御史台联合巡查的事,要尽早定下来,拿出详细条陈给朕看,必要的话,刑曹也要加进去……”

钟繇一怔,道:“陛下是说,廷尉府与御史台一同巡视?”

刘辩也是一怔,回头看向他与刘表,道:“朕刚才没说吗?”

潘隐连忙道:“陛下并未提及。”

刘辩哦了一声,笑着道:“那是朕给说忘了。御史台的权力是有局限的,对很多事情无权处置,所以,需要御史台与廷尉府联合巡视。各监察御史,至少要配备三名廷尉府判官,以纠冤假错案,以定大小是非……”

钟繇这才明白,细细思索,道:“陛下,臣以为,应当加入刑曹。廷尉府负责审断,御史台负责的监察百官,刑民之案,须有刑曹查证。”

刘辩点头,道:“这件事,还得有人牵头,由刘协来办吧。”

钟繇注视着刘辩的侧脸,心里判断不准刘辩对于刘协的真正态度。

他也不敢乱猜,这种事情,向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上位能做不能说,臣子不可多言!

刘辩仔细想了想,又转头与钟繇道:“益州那边,做一些试探。”

钟繇肃色抬手,道:“臣明白了。”

刘辩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上了马车,道:“去六曹官邸看看。”

六曹等新官邸已经建的差不多,陆陆续续开始从宫里搬出来。

“是。”典韦应着,骑着马,护送着刘辩的马车走向官道。

等刘辩马车走远,提心吊胆的刘表顿时抬手向钟繇,沉着脸道:“钟廷尉,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钟繇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摇头,这位中丞,惯喜高谈阔论,在御史台可以说是毫无作为。

加上时不时搞小动作,还想去做兖州牧。

陛下想要的是能臣干吏,勇于用事,你这般敷衍塞责,心思摇曳,岂能在御史中丞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一直坐下去?

钟繇稍作沉吟,道:“中丞,下官来想,不妨从颍川到汝南,向奋武将军借兵。”

刘表仿佛没听到,抬着手道:“钟廷尉,不知,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陛下心意?”

钟繇心里叹气,这位是急昏头了,我们很熟吗?这种话直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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