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风瞅了一眼蒋邵,认真思索了半天,极其肯定地回复他:“我真不认识你。”
蒋邵见他这样,还以为苏清风是在故意戏弄他。
他登时就怒了。
“你别太过分!”
许是这里太过热闹,这个时候,本该安静的巷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随后苏清风就抬起头,就看到巷子里的好几处人家,都抹黑在院子里看戏。
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突然觉得这里的人家,有点不靠谱。
也不知道老爹是怎么想的,在其它地方不买房子,偏偏选在这个地方。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邻居,一個个的,都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苏清风将手电筒的灯光,汇聚在蒋邵身上,在光照下,他脸上的红疙瘩印子,显得更加狰狞。
随后就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这不是王荷花的儿子蒋邵吗?这孩子怎么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不像个正经人啊。”
“嗐!他们家的事情,你难道还不知道啊。这蒋邵原本读书读的好好的,听说是犯了什么事,人家初中一定不要他,结果年纪轻轻,也不上干活,天天就在街上做二流子。”
“那也不能完全怪人家。半大小子嘛,犯点错是正常的。而且现在工作岗位这么难得,找不到工作也正常。”
“正常?!哈!那你们家以后养的娃,干脆也这样好了!”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
有的时候,听觉太敏锐,也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现在苏清风就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话语都在耳边盘亘。
不过这也有好处。
他通过这些八卦,将有关蒋邵的情况,也听了七七八八。
就在这时候,对面的房门被打开,王荷花弯着腰,小跑到蒋邵身边,假模假样地开口,“你这孩子,咋现在才回来呢?我让你去打瓶酱油,你走了这么长时间!这天寒地冻的,外面树枝也都是光秃秃的,有啥可以看的啊。臭小子……”
说着,她就扯着蒋邵的袖子,拉着他往屋里走,一面走,还一边说,“你瞧瞧你,黑灯瞎火的,也不怕走夜路遇上啥坏人……”
这话说得,好像苏清风是什么心怀叵测的人一样。
旁边的邻居都有些看不惯,尤其是牛工,他趴在院墙上,看到这一幕,清了清嗓子,刚想要讲话,就听见苏清风开口:
“走夜路遇不遇到坏人我不知道,但我现在才知道,走夜路还可以发一笔横财。”
只见随着手电筒的照耀,地上多出了几张皱皱巴巴的大团结。
苏清风笑着从地上捡起来,当即就开始给见证者分钱了。
周围邻居没想到,看热闹还能看出这种好事来。
只是在看到那些大团结的时候,蒋邵下意识地一摸口袋。
原本应该鼓鼓囊囊的口袋,此时此刻,却变得空空如也。
再往下摸,就发现口袋破了个大洞。
他最近运势不大好。
跟人打牌的时候,输了好几把,今天难得财运旺,赢回几张票子,结果现在一看,全他娘的掉地上了。
他最近走得不会是背字运,还是说,他得罪了哪里的财神爷?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钱可不能真让苏清风拿走了。
蒋邵一急,说话就不过脑子了,“你把钱放下!”
周围的人不是说傻子。
尤其是这些婶子大爷的,那都是人老成精,只听声音,就能听出不对头的地方来。
苏清风更是笑道,“这钱难不成是你的?你让我放下,我就放下?先不说你年纪轻轻,又没有工作,也没什么收入来源,身上怎么会带有那么多钱。就拿眼下的处境来讲,这钱总不可能是你妈拿给你,去打酱油的吧?”
黎冉唇角弯了弯,似乎还嫌不够乱,苏清风在讲话,她就跟着附和:
“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来钱的手段。偷、抢、赌……不过大家都是邻居,也不能把话讲得太难听了……”
这好话赖话都让着俩口子讲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真要这时候,执着这点钱不放,只怕街坊邻居心里都知道,蒋邵身上有什么猫腻。
现在县里风气抓的多严啊。
更别说蒋邵没有工作,要是街道处真追究起来,他有可能还要下乡当知青。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拿捏住把柄,反手一个举报……
蒋邵在只觉得通体生凉。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清风在分的钱票,心中一阵抽痛,最终还是沉痛地转过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回到家里的时候,他心中总是憋着一股气。
关上门的时候,咣当一声,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蒋成平更是不例外。
他皱着眉头,“你这是干啥?一天到晚,到处瞎逛,回到家还拉着一个脸子。别人都能找到工作,都能赚钱养家,在你这个年纪,把媳妇都娶了,为啥你就不行?”
蒋邵阴阳怪气地顶了一句,“为啥?还不是我没有一个好爹呗。要是我爹有本事,是一个大领导,安排一个工作,那不是轻轻松松。我哪里需要看一个邻居的脸色。”
这一番话,对于蒋成平来说,简直就是诛心之语。
当大领导?
这小兔崽子,难道以为他蒋成平不想当大领导吗?
俩父子心里都存了气,噼里啪啦的,马上就吵起来了。
一时间,屋子里的东西,那是叮呤咣啷乱响。
苏清风站在院子里,都能够听到蒋家传出来的声音。
牛工手里点着钱票,见状冲苏清风挑了挑眉头,“这钱……估计来路不会干净。”
旁边的柳婶见状,掏出一小把榛子来,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呈现倾听状。
这附近的邻居,一听到牛工似乎知道内情的样子,也纷纷凑了过来,显然也是极其感兴趣。
牛工看这群老邻居,还是这一幅尿性,连带着苏清风和黎冉这个新来的住户,都被同化,纷纷做出倾听状后,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平和地说出自己看到的事实,“有一次我上晚班,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地方,那里有好几个二流子在打牌赌钱。这其中,就有蒋邵的身影。所以我猜,今天这点钱,很有可能就是他赌钱赢来的。”
柳婶听这话的时候,吃榛子的速度都变慢了。
她低声惊呼起来,“妈呀,这蒋邵是疯了吗?这小小年纪就沾上赌,这人不就是废了吗?”
旁边也有邻居插嘴,“是说,我记得以前旧社会的时候,一个地主家的少爷,就因为沾上了赌和大烟,把几百亩家业都败完了。”
“这东西,简直就是害人不浅啊!”
几个巷子里的老邻居围在一起唏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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