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梁信派人用箭射出一封信,内容极尽谦卑,但言语里也露出恐惧,表示希望黄巢能够信任他,而他,必须得替全城考虑,同时又说自己因为缺少官印,城内不少将士已经不愿听从他的命令。
黄巢只好交出了官印,从梁信那儿换来了一批钱粮,用来犒赏他的军队。他或许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指着那批粮食告诉赵璋:
“梁子诚必不欺我,现如今他只是为自保而已。”
赵璋报以苦笑。
孟楷没能攻陷郓州城,反倒是让黄巢在接手全军后就立刻损失了一批精锐。黄巢虽然没再说什么,但现在明显对赵璋冷淡了许多。
在他看来,若是当初没听赵璋的胡言乱语,现在梁信也不会这么疑神疑鬼,拒绝打开城门。
梁信说不定也就是因为这个,怕打开城门后自己就给他杀了,所以才...
人都是怕死的嘛。
他很贴心地给梁信找了理由。
好在梁信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主动派人从城中押送出一批粮草辎重,同时希望黄巢能再宽限几日时间,让他重新掌控郓州城,才好打开城门投降。
几日的时间,黄巢自认为还是能匀出来的,而且他也没法再在这时候继续强攻郓州城——天平军附近的藩镇联军已经到了。
首先是扯皮劝降。
双方使者喊着明知道彼此不会同意的要求,同时在没有朝廷允许的情况下,也没人愿意轻易许诺出官职。
主要是他们能给出的官职,脚步声都不符合黄巢的心意。
什么都将、虞侯,司马,
哪里比的上梁信许诺的天平军节度使?
可无论是藩镇还是朝廷都不会同意一个已经杀了上任平卢军节度使的贼首,还能明晃晃地坐上节度使的交椅。
藩镇们只是迫于朝廷的旨意才出兵,但没人愿意当出头鸟第一個和黄巢开打。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
包围住郓州城西面的叛军大营遭到了魏博军的猛攻。
“一群混账东西!”
韩简把几封信砸在地上,抬脚狠狠剁了几下,可以清楚看到,一封落款为穆仁裕的信,被他额外多踩了几脚。
宣武军节度使穆仁裕,最大的职责就是看住魏博军,双方时不时会有点小摩擦,但头顶有朝廷的压制,魏博军一般也不想主动挑事,所以大多息事宁人。
但现在,韩简既然已经出兵,就不打算再像以前一样宽容了。
“传令给乐彦祯,着他即刻从博州动身,增派粮草和三千兵马,四日内若是到不了郓州,我治他的罪!”
“诺!”
韩简气呼呼地坐下,嘴里兀自在辱骂穆仁裕齐克让等人。
魏博军强攻叛军城西大营,本来后者根本抵挡不住,黄巢收到消息后立刻进军支援,魏博军虽然骁勇,可战场上兵力劣势太过明显,魏博军不得不放弃进攻。
而本应该顺势帮忙的河南藩镇们,居然就在一旁作壁上观!
“一群蠢货,没有你们,本王一样能击破黄巢!”
“报!”
韩简抬起头,看向副将,后者知道他心情不好,立刻道:“天平军留守遣人送信,说是要亲自见到大王。”
“让他过来。”韩简深吸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等看到来人的时候,他脸上恢复了如往常一般的漠然。
“郓州长史李振,拜见大王!”
韩简充魏博军节度使,加同平章事,进爵昌黎郡王。
他看李振只是一副打扮,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冷笑道:“你家留守前次有信与我求援,现在又想来说什么?
本王倒是有意帮他,只可惜,河南这帮藩镇全都是一帮猪狗,本王但凡多带五千兵马,昨日就能攻下那处贼军大营,直接替你家留守解围!
可惜,本王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了。”
韩简向后一靠,懒洋洋地挥手:“送客吧。”
李振心里笑了笑。
他知道韩简这般是故意作态,哪怕天平军治下三州都被打的稀烂,在所有人眼里也依旧是香饽饽。
尤其是对于韩简来说。
天平军是四战之地,倘若河北河南开战必先遭到波及,但韩简手握魏博军,倒是不用在乎这一点。
“我家留守,愿奉天平军为礼......”
“这些话还是少说。”
韩简哼了一声,随意道:“朝廷,是不会容忍他把天平军送到我手里的,那些二次增兵来郓州的猪狗们便是最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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