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他平静说道:“可凡事都得沉得住气,你若刚刚那副样子跑出去,被下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是,女儿知错了。”
沈清弦回应的很快,可见脑中压根就没在想这个,就想赶紧知道李良的事情。
“唉......”
沈世安见状不由得既好气又好笑,叹了口气,只得无奈说出实情。
“放心吧,爹为官数十载,别的本事没有,但看人的能耐却还是有的。”
“爹其实仍旧相信李良的人品。”
“啊?”
沈清弦瞬间懵了,愣愣的问道:“那、那爹为何还要......”
“爹不这么做,魏明海又如何会以为他已经得逞?”
沈世安淡然一笑:“弦儿,爹罢官还乡已有一年多了,魏明海差不多也该对咱们沈家动手了。”
“爹虽暂且猜不出他打算怎么做,但他这时候拉拢李良,想必其中定有蹊跷。”
“既然如此,那爹索性就将计就计,让他以为沈家已与李良彻底决裂。”
“只有这样,将来大难临头时,咱们或许才能有一丝生机啊......”
......
......
“良儿,你想什么呢?”
菜市口,临街的茶馆二楼,李平阳站在窗边,回头催促道:“还不快来看砍头?”
“哦。”
李良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起身走到李平阳身边,抬眼向着街对面看去。
刑场当中,有十余人正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后背插有明梏,身后各站一位赤裸上身、手拄鬼头刀的刽子手。
围观百姓大约近千人,目光几乎都集中在黄川身上。
披头散发,身上囚衣破破烂烂,头深深垂低。
虽然还未行刑,但黄川现在死气沉沉的模样却已然跟死人没什么差别,可见是彻底放弃挣扎了。
“唉,黄大人怎就能干出这种事呢,我此前还以为他是个好官呢。”
“嘁,他算什么好官,上次我表亲的邻居的堂哥的媳妇就被他冤枉了......”
“这当官的啊,难有几个清廉之人,别的不说,黄大人最起码也算是为咱定州做了几样实事。”
“这倒是......”
周围有议论声三三两两飘入李平阳父子耳中,其中并非全是贬低之辞。
在大多数定州人看来,黄川确实算不上多么“坏”。
甚至还有不少人认为他是个好官。
毕竟虽然贪,但黄川倒是不怎么贪占百姓的便宜,在任期间也做了许多如修坝修渠之类的实事。
这在老百姓眼中无疑就算是一个好官了。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李平阳和李良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不管别人如何,他们是肯定不可能对黄川有丁点同情心的。
尤其是李良,不仅对这些言论毫不在意,甚至对“观看砍头”这件事仿佛也没啥兴趣。
“爹,你昨天问的那个问题,我现如今觉得倒真有可能发生。”
突然,就当监斩官卡着时辰高喝出“行刑”二字之时,李良也平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嗯?”
李平阳转过头来,茫然的问道:“哪个问题?”
“就是选魏明海还是选沈世安的问题。”
李良眯了眯眼:“或许有朝一日,咱们还真得选一个。”
“这......”
李平阳一愣,不明白李良为啥变了态度。
之前不是还说“要选也是宋迟瑜选”吗?
看着李良,他迟疑了片刻,然后小声试探:“那若真要选,咱们选谁?”
“......”
深吸一口气,李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望向李平阳,十分肯定的说道:
“爹,选谁我现在还说不好。”
“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咱们最起码得尽力保住沈世安和沈清弦的命。”
保住沈世安父女的命......刺眼的阳光中,李平阳从李良脸上看出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笃定。
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刑场之上,伴随着鬼头刀齐齐落下,十余颗人头也在血雾中纷纷坠地。
“哗!”
围观百姓爆发出一阵喧闹,惊飞了枝头的几只麻雀。
“扑啦啦”的展翅声中,几个小小的黑点旋即腾飞而起,掠过刑场上空,向着远处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