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真雄和金宇哲两个人都没有医疗背景,但他们作为成年人,自然也知道这个情况绝对不是自己能随便置喙的。想来想去,既然航天总局花了那么多预算搞出来了这么个玩意,那总归是比俩完全不懂医学知识的工程师要强。
然后这两个平时话很多的中年男人就一言不发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们怎么回来了?”瓦莲京娜看着两位同事忽然的异常举动,顿时担心了起来,“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大致上……还好。”渡边真雄一想到郑燕大腿横截面上那仿佛锁子甲一样挂在肉上的止血钳,就忍不住地想吐。他通过鼻子深吸了两口气,然后通过鼻孔长长呼出,用坐禅时才会用到的呼吸法镇定了一下自己惊恐的内心,然后说道,“取胶水确实是用于医疗用途……抢救的场面确实不太好看,你专心开车。”
瓦莲京娜还想追问一下细节,但在金宇哲和渡边真雄痛苦喘息和奋力哀求下,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详细询问下去的想法。
火星车以每小时二十五公里的速度向基地前进,在行驶的过程中,瓦莲京娜向基地、曙光六号以及地球控制中心传达了郑燕获救的消息。而郑燕身上的记录仪也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使命,它向全宇宙宣告了率先踏上火星地表的宇航员是郑燕,并且把她踏上火星的发言也一并送了出去。
反正是一点后悔的机会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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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上等待火星反馈的陆沉等人首先接到的消息是这种大范围的,面向不特定人员的广播……这一点的确有点出乎意料。但往好处想,这至少能够证明郑燕还活着,而且及时得到了救助。
至于以后的中学生们要怎么学习和理解郑燕这句“操他妈的疼死我了”,那就是教育部门需要担心的事情了——反正轮不到学临床和理论物理学的人操心。
如果真的进了教材,陆沉以后说不定还要去给那些青春期前或者正在进入青春期的小屁孩做个讲座,到时候他肯定要和那些脸上冒着痘,聚在一起能把教室里的空气污染到肉眼可见污浊之气的小屁孩们好好讲讲,为什么郑燕指令长要说句脏话。
对未来的畅想已经成了在当下看来极其奢侈的事情,陆沉的奢侈享受也就维持了几秒钟。随后,他就和穆知然等人一起愁容满面抓起了头发。
学术委员会和管制团队仍然没有恢复功能的迹象,甚至连这个可能都没有——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崩溃爆发,疲劳和剧烈的晕眩直接剥夺了他们的工作能力。
现在的人类社会处于事实上的“无组织状态”,这是甚至超过了涂尔干目标中假想情况的最糟糕情况,没有人知道整个人类社会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而在这个基础上,那些控制住了大量人类的基本监控设备正在大规模报告异常发热情况。到目前为止,这些设备已经报告了三千六百多个异常高热病例。
当然,这些报告中的患者并不是每一个都像是量子释能综合症,但要把他们和量子释能综合症的患者一一区分开……这样的工作强度不是陆沉他们这个小组能够承担的。
要识别并且精准隔离开这些可能的患者,需要一整个人类社会的合作和冷静配合。但这样的配合……现在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陆沉痛苦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万幸的是,目前还没有出现类似火星轨道上阮红英的那红“发热后立刻爆炸”的情况。
但要是继续拖下去,那情况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