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有苏璇冷脸喝了一声，很快就从殿外进了一美婢。这美婢便是之前将姜珏等人带到地下行宫的那婢女。“娘娘，您找奴婢？”

“去，寻一乞儿。”

美婢微微一怔，但没有多问，只是询问道：“不知娘娘要找什么样的乞儿？”

有苏璇目光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公子咲，冷笑一声：“越是丑陋不堪越好，越是邋遢越好，越是遭人嫌恶越好。”

“是，娘娘。”

美婢并没有询问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人，而是乖乖领命，行礼退下。

地下行宫之中。

姜珏被分配了住处，与数十人一同待在一处石窖之内，环境自然是脏乱不堪，被褥什么的也别想了，地上铺一些干稻草就当做是被子了。

周围的人心中惶恐，长吁短叹声四处可闻，对自己的未来都是忧心忡忡。

姜珏环顾了一眼四周，心中默默道：“按崔道长所说，此次王爷府上，只怕不少门客都被捉来了宫中。”

“妖妃指名道姓是在寻我，这些门客与我不过萍水相逢，若是认出我来，说不定将我出卖……”

虽然这一路，他都没有见到王爷府的门客，估计那些人并没有被关在这地下行宫之中。

可姜珏不敢冒险，那妖妃他虽没有完全接触过，可对方已经知晓了他的存在，恐怕是来者不善。

他思来想去，看向了旁边一名道士。

那道士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那是说不出的邋遢，身上道袍早就穿得青白褪色，上面更是沾满了油腻腻的油垢，苍蝇上去了都站不住脚。

姜珏腆着脸凑了上去：“这位道长，在下想和你换身衣裳，你可愿意？”

那邋遢道人一听，还有这好事？

姜珏这一身，是王府替他置办的，上好的绸缎请了人制成了成衣，拿去典当都能当不少银子。

邋遢道人忙不迭是答应了下来，那脱衣裳的速度像是生怕姜珏反悔似的。

片刻之后，姜珏换好了衣裳，举手对在门口看管的护卫说道：“我要出恭！”

……

姜珏来到茅房，险些被这里头滔天的臭气给熏出来。不过眼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怀中一摸索，取出一个丹盒来，打开之后倒出一粒白色丹丸，丢进了嘴里。

随着喉间吞咽，姜珏的身体迅速发生着变化，一头乌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白，原本年轻紧致的皮肤变得松弛，干瘦得如同皮包着骨头一般。

与此同时，他身上开始散发出阵阵恶臭，那味道比之这茅房更让人上头。

姜珏似乎觉得还不够，从墙根处用手抠了些淤泥下来，胡乱地涂在了脸上，又将发簪取去，白发随意地披散肩后。

不到半刻钟的工夫，原本儒雅偏偏的少年郎，便成了一邋遢的白发疯老头，便是街上的乞丐都比他此刻尊荣要好几分。

狗看了都嫌！

“活着嘛，不寒颤。”

姜珏心里倒是并不在意，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得罪的仇家太多，少不了几次狼狈逃窜的时候。

比起身家性命，些许肮脏恶臭算得了什么？

“现如今便是公子来我面前，也认不出我，更何况那些接触不深的门客。”

姜珏放下心来，从茅房出来。

得亏茅房这恶臭之地，没有护卫看守，否则进去一少年郎，出来一邋遢老头，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他正要回那地窖，恰在此时，巷口处有人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真真该死，娘娘吩咐我出宫办事的节骨眼，这地下行宫偏偏还出了乱子！”

巷口处，那美婢眼眉间满是煞气，气势汹汹地快步走来。

为了处理地下行宫的事，她耽搁了不少时间，此刻再出宫寻那符合娘娘要求的乞儿，又要花些时间，娘娘恐怕是要等不耐烦了。

一想到娘娘那脾气，美婢心中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可不想受娘娘的责罚！

“不如在这行宫中挑一苦役?这些人邋里邋遢和乞儿也没什么区别。”

美婢心中有了主意，一抬眸恰好看到不远处有一人正低着头站在墙角处，面对着墙壁，躲得远远的。

那似乎是个老头，白发苍苍的，身上的衣袍油腻肮脏，满是补丁。

隔得虽远，可那老头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心味道，叫她瞬间皱起了眉头。

但很快，她心中一喜：“当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

“你，转过身来！”

这“面壁思过”之人，自然是刚从茅房出来的姜珏。

姜珏也没想到这一出来就遇到了那带他来这地下行宫的妖族婢女，本来想着躲得远远的，可没成想对方竟是驻足在他身后，让他转过身来。

那一刻，他险些以为自己身份被识破了！

姜珏手下意识朝怀中摸去，但最终停下了动作，硬着头皮转过身来。

“大人，您、您找我？”

他低头垂目，尽量表现得惶恐。

美婢端详了他的形象一番，皱眉道：“抬起头来。”

姜珏心头猛跳，似是敲鼓一般。

他浑身紧绷，紧张地抬起头。

但那美婢只是看了几眼，点头道：“就是你了。”

“啊？”

“随我来。”

姜珏顿时觉得一头雾水，他觉得对方似乎并不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

否则的话，只怕是要将他五花大绑，而不是只是轻描淡写地让他跟在身后。

他心中摸不清楚这妖妃身旁的婢女找他是为何时，但在此时他也只能是先跟着，准备随机应变。

……

令姜珏没想到的是，这婢女竟是带着他离开了那地下行宫。

这一下，瞬间让他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气。

那地下行宫禁制颇多，诸多手段施展不出。

可既然离开了那儿，姜珏有的是法子跑路。

姜珏心中有了底气，胆子自然也是大了几分，对那前面领路的婢女问道：“不知大人是要带小的去何处？”

“好事，天大的好事。”那美婢似乎是预见了什么有趣之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怕是你原本一辈子都迎不来的福分。”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姜珏被带到了一处气派的宫殿之内。

美婢瞥了他一眼道：“在此门前候着。”

说完，也不管他，进了殿中。

姜珏看了看周围，发现这殿中竟是无人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