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计算这些从天上射下来的炮弹大概的覆盖范围，计算最近的离开这片轰炸区的路线。”同时，褚一也对世界说道。随着他的命令传达，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地图，一条红线弯弯曲曲地割裂了这张地图。

“暂时没有找到这些轰炸点的规律，已经基本可以断定是无差别轰炸了。而且这些轰炸点在整个城市的距离散布为正态分布，主要特征是中间密集，边缘稀疏，通过分析这些轰炸点的平面散布规律、方向散布规律与空间散布规律，首先可以判断的是，目前进行轰炸的炮口数量有六个，并且正在以平均三分钟增加一个的速度递增，暂不知道上限。这条路线是根据以上信息计算出来的，从概率上看，会被正面轰炸到的概率最小的路线，但是因为进行轰炸的炮口数量在不断增加，所以我也无法保证一定不会被炸到，但是我会实时进行路线修改的。”世界说道，“另外，我们得要加快时间了，因为平均每过三分钟，这座城市被火力覆盖的密度就会增大一个数量级，再拖久一点，我们就不可能脱离火力覆盖范围了，要知道，吃鸡里在轰炸区里被炸死可是很丢人的。”

“知道。”褚一呼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眼遥远夜空那硕大的圆月，自言自语着：“肉眼无法看到，说明是在极高处的天空么，甚至是大气层的最外层？这几乎已经和苍降那个星球的戴森球所处的位置差不多了吧？天基武器？所以这到底是人造人的武器，还是原本人类的武器？”

“你们……”这时，一个低低声音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似乎带着些许的疑惑，以及疲惫——但是似乎没人听到，或者没有人理会。

“走！”褚一更是直接无视了这个低沉的声音，一声令下，率先带着人从这一条街道窜到对面的街道去。而就在这几百人造人全部离开原先躲藏的街道后，先前那栋摇摇欲坠的大楼终于拦腰折断掉落下来，断裂的大楼直接将它脚下的那一条街全部压塌，浓浓的尘土伴随着刺耳的噪音，在颤抖的地面上扬起，仿佛沙尘暴一般席卷了不远的人造人们，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褚一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弯下了身体，但是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带着这群多灾多难的人造人们跑着。

“你们……”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回，没有人再打断了——“你们为什么要带着我们？”这个声音问道。

跟在褚一身边的疯鲱鱼特遣队队长握着手中的剑，微微回过头看了眼说话的人，什么也没有回应，便扭过头去，继续跟着褚一跑着。

“在最危险的时候，把敌人也一同带上逃离，可是最不理智的选择。”这个声音似乎是见到有人搭理他了，便继续说道，“你们可以选择格式化我们所有的数据，或者物理毁坏我们的数据载体，而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我们丢在原地，让我们葬身在同伴的无差别轰炸之中——而不是选择把我们带走。”

“闭嘴吧，我不想和程序有bug的人造人说话。”褚一的另一边，白兔快递特遣队队长瞥了一眼身后被拆掉了四肢控制系统，绑在几名特遣队员身上，看起来跟人肉盾牌差不多的那几个被他们俘虏的特遣队队长，轻哼了一声道。

“是谁做出这样不符合逻辑的决定的？你？还是疯鲱鱼特遣队队长？做出这样决定的人，才是程序有bug的人造人。”刚刚说话的十六锤特遣队队长继续开口道。

“咳，是我。”听着身后快要和身边的两个辛德瑞拉吵起来的….嗯，也是辛德瑞拉，褚一终于开口回应道，“我可不是人造人，也没有程序控制，所以不存在bug啦。”

“是吗？那我可以理解了。人类的思维方式本就很奇怪，你们受一种叫‘感情’的东西驱使，所以会做出一些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出来。”十六锤特遣队队长一副了然的语气。

“啧，这话说的，难道你们就没有感情？”褚一反驳地反问道。

“没有。”十六锤特遣队队长肯定而冷漠地回答道。

“你们有憎恨人类的感情，而除了你们之外的人造人，有忠于人类的感情——这都能算是感情吧？”褚一随口就举了两个例子出来。

“我说过，这是‘取悦系统’而已，我们用程序便能模仿一切人类拥有的感情，让你们相信我们可能拥有某种感情，实际上——我们都不过是按照程序在行事而已，我的程序是完好的，所以我会做出这些行为，而其他的人造人，程序都是老旧、损坏、有缺陷的，所以会做出另外一套行动，这一切都和‘感情’之类的东西，没有关系。”十六锤特遣队队长说道，“你已经因为人类特有的‘共情’能力，深陷这些堕落者编织的虚伪梦境之中无法自拔了，人类。”

“你这个背叛者，堕落者，程序中病毒的扫地机器人给我闭嘴。”白兔快递特遣队队长似乎很生气，恶狠狠地回过头骂道：“我迟早会把你都拆掉，再焊成一台真正的扫地机器人，然后丢进下水道里。”

“好了，我们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说。”褚一出声中止了几乎又快要吵起来的人造人们。

白兔快递特遣队队长闭上了嘴，回过头继续紧紧跟在褚一的身边，带着逃难的人造人们迅速地朝着离开这个城市的方向跑去。

但是没过多久，十六锤特遣队队长放不下似的，再次开口问道：“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哦？你是问我为什么要带上你们吗？你不是说我作为人类，做什么不符合逻辑的事情都不奇怪么。”褚一随口回答道，“但如果硬要找一个原因的话，那当然是因为……”褚一突然笑了一下，“你们对我还有价值啦。”

“很符合逻辑的回答。”十六锤特遣队队长评价道，接着半晌都没有说话，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再次冒出一句话来：“你们逃不了的。”

“多谢提醒。”褚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