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那些‘食物’吗？”辛西娅戴着面具，没有人看得见她的表情，但是她的声音波澜不惊，在讲到那些被她杀死的人类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感情：“多少万？上百万？呵，这么多了啊，我还真是记不住啊，难道你们会记住你们吃掉的面包的数量吗？还是说你们想知道，为什么要吃面包？”

“……所以，是为什么呢？我不觉得那位叫尼普顿的人需要靠吃人肉才能获取维持生命活动的能量吧？”褚一顿了一下继续问道，“即便他还需要靠进食来维持生命，你们完全可以饲养动物之类的，用动物来喂食，不仅数量可以保证，也比花那么大的时间精力屠杀一整座城市的人类要来得简单吧？甚至以你们现在掌控了整个星球的权势来看，完全也可以做到吧？不要说什么星球上的动物都因为之前的灾难死光了，烛火城连骑兵都有，你凑个十万匹马出来，都比你杀十万个人要容易吧？而且，犯下的罪，也要小得多地多。”

“哦？你们还真把自己当成审判一切罪恶的法官了吗？”辛西娅看着褚一他们，“你们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跟我们说话？质询我们？质疑我们和他的所作所为？就凭你们比我强大？我早就说过，你们和我们一样，都不过是外来者而已，在我们和这个星球落难的时候趁虚而入的小人而已，啧，自大的生灵，你们的灵魂并不比我高贵，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们？”

“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杀死那么多这个星球上的普通人呢？”褚一叹口气，“难道是因为他们原本就该死，因为你们拯救了原本应该随着这个星球地心消失而灭绝的他们的命，你们就以为，自己掌握着这个星球上所有生灵的生命，可以随意处置了吗？如果你们是这样想的话，我也并不觉得你们的灵魂比被你们杀掉的那些普通人‘高贵’，甚至也不比那些动物要‘高贵’多少。”

“我艹你……”辛西娅显然瞬间被褚一激怒了，她毫无征兆地原地暴起，身体凭空消失，瞬间出现在了褚一的上空，右手张开直取褚一的双眼。但是褚一没有任何动作，帕斯塔也依旧是席地而坐嗑瓜子看戏的样子，白雪动了，她的速度比辛西娅更快，几乎是在辛西娅身体消失的同一时刻，她便伸出了自己纤细的手，瞬间准确地抓住了半空中辛西娅的手臂，接着一扯，辛西娅就感觉一股自己根本不可匹敌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硬生生从半空中扯下来，白雪就像是抓着一只跳脚的母鸡一样，直接将辛西娅拉住，然后随手砸在了地上，将宫殿的大地砸出了一个坑，辛西娅的身体直接嵌在了那个坑里，奄奄一息。

“帕斯塔。”褚一扭头叫了声帕斯塔。

“放心，白雪没下重手，以他们的身体素质没啥事，而且就算死了我也能拉回来。”帕斯塔吐了口瓜子皮。

“呵呵哈哈哈哈…….我们，我们为了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为什么他们不可以死？为什么？！”辛西娅躺在地上，脸上的面具掉落，露出了疲惫而狰狞的脸，一边呕出鲜血，一边喊着。

“什么意思？”褚一微微皱眉，看向王座之上面对着自己女儿被暴打却依旧无动于衷的克洛诺斯，露出了询问的目光。

“尼普顿需要的，并不是血肉，而是灵魂。”克洛诺斯说道，“他需要吞噬灵魂，以修复自己沉浸在地核之中的，被魔法能量不断侵蚀的灵魂，确保自己的灵魂不会在液态的魔法能量之中融化，导致他的下场与那个被魔法能量融化的行星反应炉一样，消失。”

“原来是这样的么……所以，你们才会每隔两百年，聚集十万人后，通过核弹引发地震，产生地震波，来提醒处于地心的尼普顿，从地底挖上来吞噬一波灵魂……死人也有灵魂？”褚一挑眉。

“灵魂不过是一种生物磁场，每个细胞与细胞之间都会产生生物电磁波，理论上每个碳基生物都有所谓的‘灵魂’，但是一般情况下，智慧程度越高的生物，其生物磁场越强大，因为无序的生物电磁波容易消散，但可以承载着记忆的脑电磁波仿佛就是一根线，能够将身上其他细胞之间产生的无序电磁波约束起来，让其不再轻易逸散。人虽然死了，但是身上的生物电磁波在生物磁场之中，大概可以停留几分钟到几天不等，复活的神术啊，战复，甚至召唤丧尸的魔法，都是原始生物电磁技术的变种，对了，回光返照也是类似的原理。”帕斯塔在旁边满嘴瓜子壳，含含糊糊地插嘴道：“尼普顿的情况听起来似乎有些玄幻，有些扯淡，但我猜，大概是因为地心是一个巨大的磁场，液态的魔法能量是强导体，尼普顿浸泡在液态魔法能量之中，体内的生物磁场会逐渐与外界的磁场同化，最终的结果也是死亡，所以他才需要吞噬许多与他相近的生物磁场来维持他体内生物磁场的特异性，维持因为液态魔法能量的侵蚀而逐渐消失的——灵魂。”

“等等……每隔两百年……到今天为止才十三次……满打满算两千六百年……难道这个事情才发生在两千多年前？而且你似乎说过，在你们最后绝望的等死的时候，还有一千多古神存活啊？”褚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哈……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吗？”辛西娅有些凄厉地笑了出来，“我告诉你吧，尼普顿作为这个行星的临时地心，已经是五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古神们只剩下我和克洛诺斯了吗？因为啊，最开始，我们投喂给尼普顿的……‘食物’……

就是我们自己！

我们，在尼普顿作为临时地心暂时稳定了这个行星之后，我们便给剩下的一千一百三十二人全部编号，所有人，有的隔一年，有的隔两年三年，按照编号依次成为被尼普顿吞噬的食物，以维持尼普顿灵魂的稳定……

每一个幸存的古神！没有一个逃避的！

我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就为了维持着这个星球的稳定，为了维持这个星球上所有人的生命！所以，为什么我们可以死，那些低等的，原始的，贱民不能死！！！”

“……”褚一看着歇斯底里的辛西娅和沉默不语的克洛诺斯，半晌，才喃喃道：“所以，你们剩下的所有人，每一个都用自杀的形式，维持着这个星球勉强运转了……数千年……那么也就是说，那些由古神血肉制作的神器……”

“那是他们……能够给人类留下的唯一赠礼了，也是唯一能够证明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了。”辛西娅的声音陡然变得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