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歌刚走出院子,就见一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来。
她一愣,明明才几日不见,却已像是过了多年。久到再见心上人的时候都会觉得陌生。
楚无恨看到她脚步也是一顿,两人就这么站在花园里,怔怔的四目相对,视线从对方的脸上转移到身上,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后面的青桃几人对视一眼,悄悄的退到了角落里,暧昧又激动的偷看。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息也可能是一刻,谢霜歌长睫微微颤抖,缓慢的眨了下眼,“不是做梦。”
楚无恨倏地一笑,大步上前掐着谢霜歌的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转了两圈,“幸不辱命,臣回来了。”
鼻子一酸,谢霜歌却笑了,她双手搭在楚无恨的肩头,笑中带泪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泪眼朦胧的看了一会儿,忽然俯身环住楚无恨的脖子紧紧的抱住了他,“你终于回来了。”
楚无恨心里又酸又软,想用力又不敢用力,战场上勇敢无畏仿佛杀神临世一般的男人,此时在心上人面前也变得软弱无措起来。
他把人放下来,捧着她的脸一颗颗的吻去她的泪珠,柔声道:“别哭,以后不会了。”
然而谢霜歌的情绪憋了好多天,早就憋不住了,现在就像是开了闸,眼泪没完没了的掉。
楚无恨亲了一会儿无奈的说:“公主再哭,臣都要喝饱了。”
谢霜歌:“……”
她捶了下楚无恨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等在马车上坐下的时候,谢霜歌的情绪已经平复下去了,她紧紧的挨着楚无恨,像是生怕一眨眼人就没了一样。
楚无恨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便伸出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
这次宫变给她带来的伤害表面上看是好了,但真的想愈合怕是还要很久,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直陪着她的。
马车前进了一会儿,谢霜歌时不时的看楚无恨一眼,心慢慢的充实起来。
“这段时间都没看到你。”谢霜歌佯装嗔怪的说。
楚无恨在她指尖啄了一下轻声道:“宫变之后百废待兴,此次波及范围之广,牵连之众,处理起来极为麻烦。诏狱塞满了人,臣还好些,贺朝明已经三日未睡,越发骇人。”
谢霜歌想想贺朝明那张阴阳怪气的脸,难以想象越发骇人得是什么模样。
“宫里怎么样了?那些人……”她靠在楚无恨身边,一张嘴不知道该先问谁,乱,太乱了,那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心有余悸,却回忆不起细节了。
楚无恨沉默片刻后说:“陛下无事,臣让辛无给他看了,是中了南疆的一种奇毒,无色无味难以察觉,一开始只会让人觉得疲惫体弱,时间长了就会浑身僵硬无力,头脑混沌,最后疯癫致死。”
谢霜歌的手顿时一紧,“他们把毒下在了哪里?”
“锦衣卫把陛下的寝宫翻了个遍,在香炉里找到了分量极少的残灰。”
楚无恨眼神沉沉,“好在陛下中毒时间不长,加上梅氏不想要他的命,时常给他喂解药,这才给了辛无机会,辛无已经加紧研制解药了,陛下内里亏损的厉害,估计要彻底解毒恢复健康,得养个半年,而且就算解了,也会比常人体弱。”
谢霜歌有些难过,她叹息一声问:“会影响寿数吗?”
楚无恨摇摇头:“不会有太大影响。”
那就还是有影响了,谢霜歌垂下眼帘,“罢了,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
“皇祖母呢?”
“太后娘娘没有中毒,也没有人虐待她,顶多有些上火,她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宫变一结束就倒下了,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已无大碍。”
听到这儿谢霜歌才彻底放下心来。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两人下了车后传了步辇,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后宫。
一路上谢霜歌看见的都是陌生面孔,穿的都是锦衣卫的衣服,偶尔能看到几个五色营的人来来去去。
御林军已经彻底失了圣心,这一场宫变,御林军被从上到下清清洗了一遍,叛变的首领悉数被诛,九族全灭。
剩下的及时醒悟投降,也被判了流放,如今御林军成了空架子,急需重新补充新鲜的血液,在招齐人手之前,宫中都不会有御林军的影子。
谢霜歌和楚无恨到了皇帝的寝宫外,钟前老远就看见他们,快步迎上来,喜笑颜开道:“公主和侯爷来了,陛下刚还念叨你们呢!”
“舅舅醒着?”谢霜歌惊喜地问:“我们现在能进去?”
钟前笑着说:“当然能,太子殿下和五殿下都在呢。”
“太子表兄已大好了?”
“是啊,这不是刚能下床就来给陛下请安了。”钟前领着两人进去。
殿内还弥漫着淡淡的苦味,钟前小声解释道:“陛下刚用过药。”
绕过屏风,钟前进了内室通禀:“陛下,嘉宁公主和长平侯来了。”
皇帝正靠在床头和太子说话,闻言眼里立刻有了光,“快,快让他们进来!”
“嘉宁给舅舅请安——”
“臣叩见陛下。”
“免礼免礼!”皇帝看见两人心情大好,连连抬手道:“赐座。”
“谢陛下。”
宫人把椅子放在床对面,谢霜歌和楚无恨坐下,挨着五皇子。
五皇子打量了谢霜歌几眼,欣慰道:“你可算是出门了,我都担心死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谢霜歌哭笑不得,“这不是太累了吗?”
说着她看了看皇帝,比起宫变那日,现在的皇帝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脸上也有肉了,眼睛都清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