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半盏茶的时分后，三人开始生火造饭。

黑衣少女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屈指一弹，附近草叶上含着的露珠便都朝她聚拢飞来，凝聚在她掌上，浮空缓缓旋转。

“这是哪门的术法？”楚零暗暗好奇，希望借此看出少女的来历。

大夏的修炼体系五花八门，极为繁杂。

修武之人最多。

但依照儒家之法，修炼才气，才是最正统的法子，天下读书人无不如此。

至于道家、佛门、阴阳家，都是后来居上。

楚零虽然从经书中得知天下修炼体系极多，但所熟悉的不过是常年在寺中见过的佛门神通，于其他体系一概不知。

黑衣少女取了露水，将其注入一个水壶，清清冷冷道：“别愣着，过来帮把手。”

“哦。话说起来，还不知道姐姐芳名？”楚零一边帮手，一边问道。

“顾小荷。”黑衣少女仍是清清冷冷地回了一句。

她没有隐瞒自己的名姓……楚零略感好奇。

不仅是因为对方是个美人胚子，而且对方能跟真智过招而不落下风，显然是有些修行底子的。

要知道真智是达摩院最年轻、天赋也最高的弟子，假以时日，说不定能超过无字辈大师兄无尘和尚。

这自称顾小荷的姑娘能和真智打个平手，自然不是一般人，花魁天女苏是从哪找了这么个帮手？

而且瞧两人的关系，也不一般。

心中疑窦重重，楚零却没有多问，抓起顾小荷刚打的几只野鸡便烤了起来。

“你头脑不错。”两人正就着小火烤鸡，顾小荷突然来了一句。

“啊？”楚零愣了下，有些没头没脑。

顾小荷继续道：“我故意在花魁的房间里留下脚印等痕迹，就是为了故布疑阵，让赶来的衙门捕快，误以为花魁真是被歹徒劫走。

我从前跟六扇门的捕快打过交道，即便是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破绽。

而你做到了。”

她深深地看了楚零一眼，毫无情绪的眼眸里，仿佛有微小的涟漪波动了一下。

“雕虫小技罢了。”楚零打了个呵欠道，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说起来，小荷姐，你要不放了我呗。我虽是佛门圣子，但佛门一向与世无争，绑架我没有意义啊。”

“你这人很聪明。不过人若太聪明，就很容易把别人当傻子。”顾小荷冷漠地评价了一句，把烤熟的野鸡塞进楚零嘴里，果断镇压了他的絮絮叨叨。

她顿了顿，道：“长安王若想起势，就要用好手里的每一枚筹码。佛门圣子在佛门的地位非同凡响，对长安王来说价值不可估量。花魁这次与长安王撕破脸皮，即便长安王下定决心迎娶花魁，手下之人也必定不服。那时佛门圣子的意义就体现出来了，花魁献上佛门圣子，自然能平息长安王手下的怒火。”

楚零叹息。

“你为何叹气？”顾小荷奇道。

“我既为自己失去自由而叹气，也为澹台公子等一众读书人感到惋惜。他们把花魁当女神，可女神却心甘情愿做别的男人的舔狗。”楚零幽幽道。

“舔狗？”顾小荷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略感新奇，聪慧如她很快就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当下冷笑道，“那也不见得。长安王以为花魁是他安插在永华州的棋子，但花魁又何尝不是在利用长安王呢？这世道哪有纯粹的爱情，多是利益交错的尔虞我诈罢了。”

楚零心说这里面难道还有隐情，再想追问，顾小荷却立刻转移了话题。

“赶紧吃完烤鸡，我们要动身了。”顾小荷催促。

“嗯？我们不是要藏身在碧罗山，等长安王那边的消息么？”楚零一愣。

顾小荷淡淡道：“长安王手下鹰犬甚多，有不少善于追踪的能人。我们必须时刻转移藏身之所。若是被长安王轻易找到，花魁便失去了谈判的筹码。”

“行吧……”楚零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