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梁村,地处七星镇以东十里地,以往都是七星镇的外围控制区,但是由于鬼子大兵压境,独立团不得不收缩兵力,是以这里现在并没有驻军。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独立团的势力已经全部撤出了赵家梁村。事实上,独立团的群众工作做得非常的好,短短小半年的时间,在赵家梁村便建立起了民兵、农会、妇救会、儿童团等群众组织,成为了七星镇众多前沿阵地之一。
大雨刚过不久,赵家梁村子里偶尔会传出一阵狗叫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村子里除了民兵之外,乡亲们都转移到了山里。这也是怕鬼子报复,杀光屠光给八路充当根据地的村子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全村就剩下了三十多个民兵和两只狗,从远处望过去,村子里漆黑一片。
民兵队长赵大河不敢懈怠,既便小鬼子很少在夜间行动,但赵家梁的民兵小队还是往镇外设置了岗哨,万一发生不测,也能提前预警。
西边传来了隆隆的炮声,赵大河就知道独立团和鬼子在七星镇已经交上火了,说实话,这么大的场面他还是第一见到过,赵大河虽然只是一个民兵,但是他渴望着自己能够像是正规军的战士们一样上战场杀敌。
炮声在耳边不住地回荡着,他再也睡不着了,披衣起身,拿起了一杆六七成新的三八大盖,这是上次去七星镇开民兵会议的时候,他软磨硬泡要来的,已经是独立团淘汰下来的武器了。不过,即便如此,赵大河对此也是珍爱有加,这是他们民兵小队唯一的一杆拿得出手的步枪。
赵大河背起三八大盖出了门,放哨分为前半夜和后半夜,这个时辰放哨的是赵小栓,哨兵所在的位置原本在村子南头的一处破庙之中,这里视线比较开阔,也能遮风避雨。
赵大河走到破庙的时候,发现赵小栓正抱着一个杆鸟铳靠在破八仙桌下打着呼噜。
赵大河本想训斥一番,但是一想还是算了。小栓今年刚十四岁,正是半大小子的年纪,能吃也能睡,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沾枕头就着,何况是这下半夜,确实十分的难熬。
他背着三八大盖出了庙门,在附近转了转。
回到破庙之中的时候,发现赵小栓已经醒了。
“谁?”睡醒了的赵小栓十分的机警。
“小栓,是我!”
“大河叔?你怎么来了?”赵小栓有些惊讶。
“你还说呢,我来的时候你正做梦娶媳妇呢!”赵大河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大河叔,我……”赵小栓脸上充满了愧疚的表情,“我……”
“行了,以后可不敢再这样了啊!”赵大河虽然是训斥,但是语气十分的缓和,赵小栓是他一个叔伯大哥的儿子,只是自己哥嫂走的早,留下了小栓一人,当时只有十二岁,赵小栓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赵小栓的爹是被鬼子抓去做苦力的,听说是被石头砸断了腰,连尸首都没有找到,他娘的身体一直不好,得知噩耗之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是!”赵小栓挺起了胸膛,大声答道。
赵大河是又好气又好笑:“行了,小点声,一会再把鬼子引来!”
赵小栓狡黠地眨眼道:“大河叔,时辰还早哩,你回去睡会儿吧,我保证不会在睡觉了。”
赵大河将三八大盖摘下来,靠到土坯墙上,说道:“别贫嘴了,我也睡不着了,你回去吧,今天这岗我替你站了。”
赵小栓说道:“这哪儿行啊?后半夜本来应该就是我站岗,要是让我婶知道了,到时候还不得拧我耳朵啊!”
赵大河的媳妇吴月娥人不错,就是比较泼辣,赵大河有些惧内,吴月娥对喜欢调皮捣蛋的赵小栓敢打敢骂,不是虐待他,而是真的将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用吴月娥的话说就是:“我得替死去的哥嫂好好地管着这小子,让他走正道!”
赵大河老脸一红:“你婶子都跟着村里的人转移了,她也看不到啊。你回去吧。”
“不用了,大河叔你回吧。”
两个人正在互相谦让时,赵小栓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大河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但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刚才还能够听到狗叫,但是现在却没有了动静。
赵小栓抱着鸟铳就要出去,却被赵大河一把给拉住了。
赵大河缓缓地从地上爬到了破庙的窗户前,起身隔着窗户往外看去,只见有十几个黑影在村子口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