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眠了。

辗转反侧许久之后，无法入眠的高离渊不耐烦地从床上起身，披上外套，决定出去走走。

行走在寂静的营地中，陪伴他的是清冷月光和泛着暖意的篝火，还有不时从他身边走过的守夜者。

“你在看什么？”

高离渊忽然发现秦洛冰正抱腿坐在营帐外，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发呆。

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秦洛冰对他笑笑，而后继续望着星空。

“神圣银龙真的存在吗？”秦洛冰像是在对高离渊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歌谣里说他们早就离开了大陆，飞向了云层中的世界之脊，在那里建立了云中国，可我为什么觉得，这是编出来哄孩子的童话……”

“歌谣里的故事很多有夸大的成分，虚构的也不在少数，但关于神圣银龙的部分还是真实的。”高离渊说道，“他们现在就在云层之外俯瞰着世界。”

“你会说以兰语？！”秦洛冰惊讶地看着高离渊，“我还以为这世上除了我们之外再也无人会说这门古语。”

“以兰语是在兰落语系的分支。”高离渊笑道，“兰落语是我的母语，所以学会以兰语并不难。”

“可是是谁教你的呢？”秦洛冰扬起一条眉毛，“是谁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教你一个恶魔国度的语言？”

高离渊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出办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特别是猎人。”秦洛冰抬头看看星空，“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不是至高教会的那帮人，一定要你吐实才肯罢手。”

她笑笑，继续说道：“如果你还剩下三年的寿命，你会做什么？”

“这个……我还没有想过。”

“我八岁就被送到霜石岛，除了猎杀异血鬼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秦洛冰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很真诚，“所以剩下的三年，我想继续作为教会猎人猎杀异血鬼。”

高离渊沉默了，半晌后，他说道：“公主殿下，如果我说你的病能治好……”

“我不是什么公主殿下，我和你一样，是个猎人。”秦洛冰淡淡地说，“龙血症现在哪还有办法医治，我认命了。”

“我说有就有。”高离渊对她眨眨眼，“一年之后，我会将镇血药剂带给你，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呢？”秦洛冰问道，“我全身上下值钱的只有这把刀。”

秦洛冰将自己的打刀解下，轻轻抚摸着象牙白刀鞘。

“我不会夺人所爱，况且你我之间为什么要谈回报？”高离渊摆摆手，“我曾宣誓要效忠于您。”

“你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吗？”秦洛冰不由失笑，“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谈效忠，还有人谈不求回报。”

二人一起看了会星空后，秦洛冰起身说道：“我有些乏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对聚集地发起总攻。”

“公主殿下……”

“别再叫我公主殿下了，你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叫我拂晓，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洛冰。”

“那么，洛冰，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高离渊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因异血鬼而受苦，他们在等待着你去拯救。”

秦洛冰看着高离渊离去的背影，她的眼神很复杂。

“以兰复兴这场豪赌，我的注可就全押在你身上了，高敬之。”

第二天一早，海棠将众人召集起来，进行了一番简短但振奋人心的演说后，她用力一挥拳头，喝道：“为了诸神的荣耀！”

“为了诸神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