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冬日,但祆祠大门竟无一人出入,显得格外冷清,只有一名白衣白帽的知客胡僧孤零零的站在大门口。
张生上前对知客胡僧说道:“在下求见米萨宝。”
知客胡僧虽然高鼻深目,长着一张典型的胡人的脸,但却操着一口地道的长安雅言,一边把张生往寺内让,一边笑着说:“今日是本教仲冬节,萨宝正在住持节日庆典,公子若是想了解祆教教义,改日在下给您寻一位教中大德,讲解本教教意,保证跟萨宝讲的一样透彻明白。”
张生一笑,堂堂萨宝,自然不会轻易见陌生人,不过他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个名刺,递给知客胡僧。
胡僧眼睛一眯,这不正是萨宝的名刺?
既持有萨宝的名刺,就不是寻常人,知客胡僧越发恭敬,说了声贵客稍后,便赶紧朝里面快步走去。
不多时,知客胡僧匆匆返回,身后跟着一名白衣白帽的胡人老者。
老者笑意盈盈的上前,十分热络的行了祆教平手礼,然后又行了个汉人叉手礼,“张神医,欢迎你来与我们一起过仲冬节,走,里面请。”
他的长安雅言极地道,如果不看他的脸,根本听不出他是胡人。
萨宝是米国人,到了长安,起了个很有寓意的汉名,米怀德。
不过张生觉得米怀德这名字不够接地气,给他起了很接地气的名字:米粒多。
张生笑着说:“就是特意来参观贵教的节庆。”
“那再好不过了,里面请。”米怀德带着张生往里走,一边讲解仲冬节风俗和庆典特色,一边讲些风俗背后的祆教掌故。
张生虽然表面上频频点头,但其实没怎么听,别说一耳进一耳出了,他两只耳朵都没进。
米怀德将张生带入一房间中,关上门,笑着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事,说吧?”
张生笑了,这胡僧眼睛还挺毒的。
米怀德仍旧是那副眉目和善的样子:“刚刚我再讲述本教风俗时,你虽然频频点头,但一句回应和赞叹也没有,甚至表情都没变过,所以你今日来一定不是来找我们过节的,定是有事跟我说,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说吧,洗耳恭听。”
张生淡淡的说:“祆教信众,我好像没见到几个汉人。”
米怀德被触动了心事:“我圣教确实在中土传播艰难,汉人信我教者少之又少。”
张生直视大萨宝:“同为外来宗教,为何佛家在大唐广为流传,信徒甚多,为何祆教只有波斯人、粟特人和西域的昭武九姓胡人信奉?唐人几乎无人信奉?”
米怀德脸色尴尬:“祆教的教意精深晦涩,这个……这个……寻常人难以理解……”
“住大禅定,降诸魔道。于鹿野苑中,转四谛法轮,度憍陈如等五人而证道果。复有比丘所说诸疑,求佛进止。”
张生随口背了一段《四十二章经》,然后问米怀德:“怎么样,佛家的经意难道就容易懂吗?对于大字不识几个的百姓来说,佛典和你们祆教的经典都一样晦涩难懂,不存在哪个更难懂的问题。”
米怀德无语,但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张生说:“用世俗的眼光看,你祆教没有完成本土化改造,你们只有适应唐人的思维方式,才会有更多唐人信奉。佛家已经完成了本土改造,已经成了汉人的宗教,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信奉。”
米怀德眼前一亮:“那么,该如何适应唐人的思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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