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
嘉靖道出户部尚书的名字,摇了摇头,似乎对其嗤之以鼻。
“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立场,他干不了这个事。”
嘉靖站起身,背着手,扬声道:“朕有一策,叫做摊丁入亩,废除丁税,你认为如何?”
“摊丁入亩?”
张居正的嗓音高出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从镇定到凝重,从凝重到深沉,久久,未发一言。
他不是听不懂,而是落子观百步,已经在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
“火耗归公,如何?”
顿时,张居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又如何?”
“轰!”
张居正迅速地跪在了嘉靖脚边,一方面,他激动的身体发颤,另一方面,又畏惧这改革后面的重重危机。
众所周知,自古变法者甚少有善终者,税法变革会触动一大部分人的权益,引起他们想尽千方百计地阻挠,像商鞅、王安石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摊丁入亩,已经是晴天霹雳,普天之下的地主都要造反。
火耗归公,地方官吏要造反。
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老天爷啊!举世皆敌!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但……但为什么我这么兴奋?
“外面,正核算着大明去年各省的赋税,以一条鞭法来收能增加多少银子,似乎,还挺不错。”
“但也只是不错罢了!”
嘉靖蹲在了张居正面前,露出一抹极端的笑容,低声道:“朕送你千古之名,你敢要吗?”
“咕隆!”
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张居正剧烈地喘着气:“臣……臣……”
“想要,回去后就以你自己的名义写个奏折送到内阁,就先从摊丁入亩开始。”
…………
张居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玉熙宫的。
夜已经深了。
虽然天空当中的月亮只露出了一半,但是月光依然若薄纱一样,温柔地披在了大地上。
“淦!”
张居正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这清流,不做也罢,老子要变法,老子要千古流芳。
生不能五鼎食,那死便要五鼎烹。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只有在嘉靖帝手里,这变法才有可能做成,裕王,太柔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