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元年,春,徐兖交界的一处山谷里,扎了无数的帐篷。
天近黄昏,营地里炊烟袅袅,许多人正在埋锅造饭。
在最中间的一座帐篷里,一个俊朗的少年突然从羊毛毡垫上惊坐而起。
这特么是哪儿……
他叫曹德,一个普普通通的历史系学生,此前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把心仪的学妹追到手,两人喝了酒,开了房,正准备进行深入的交流。
可是一转眼,他竟然来到了这座帐篷里,还穿着一件丝质的襜褕直裾单衣。
学妹在玩情调?
看来还是个老司姬。
紧接着,一股不受控制的意识插入他的脑海,并且迅速与他的记忆融合。
他竟然是大汉前太尉曹嵩之子曹德,字季德。
同时他还有个更为出名的兄长,曹操,字孟德。
搞什么?
……穿越了?
记忆里,这是东汉末年的天下大乱时期。
皇帝以及众公卿被西凉军劫持在长安,大汉王朝早已名存实亡。
此前他一直跟着父亲在琅琊郡避祸,后来兄长曹操任兖州牧之后,便派人通知他们搬去兖州方便照顾。
于是他们父子便携带上百车财物,以及奴婢仆役百余口,从琅琊启程。
在路过徐州治所之时,徐州牧陶谦是他父亲的旧交,派麾下都尉张闿,率领一千军兵沿途护送。
曹德想到这里,不由心惊肉跳。
作为一个学历史系学生,他很熟悉这段历史。
据史料记载,徐州军护送曹氏父子到了徐兖边界,都尉张闿见财起意,杀了曹氏父子以及所有人,劫财而去。
所以才有了后来曹操征伐徐州,把怒气发到老百姓头上,大肆屠城,为父亲报仇。
这里已经到了徐州兖州交界之地,想来徐州军也该要动手了吧?
曹德急匆匆的起身,掀开帐帘来到外面。
门口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仆从,对他献媚的笑着,卑躬屈膝的施礼道:“少君,您有何吩咐?”
……少君?这个称呼倒是很新鲜。
曹德顾不得享受这高贵身份带来的快感,问道:“这是走到哪里了?”
那仆从愣了一下,答道:“此地属徐州开阳县,明日便可进入泰山郡华县,那便是曹使君治下的兖州地界了。”
曹德听到此处,心里彻底冰凉。
穿越什么不好,竟然穿越到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他们父子与世无争,却因为钱财遭受飞来横祸,落得个被残杀的下场,这到哪里说理去?
面对着屠刀,让兵匪一刀把脑袋砍下来,那滋味岂能好受?
曹德攥了攥拳头暗自思忖:“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带上老爹逃命要紧。”
什么?
要是有人问,作为一个穿越者,为何不直接跟徐州军正面刚?
曹德便会回一句,刀给你,你能,你来!
重生到这人命如草芥的汉末,抽到的又是必死的开局,能保住命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吧?
此时天已渐黑,周围都是他曹家奴仆在忙碌。
有的在做饭,有的在聚拢那盖着油布的百十辆马车。
而前后一箭之地,各有一支全副武装的军兵在驻扎。
那便是张闿麾下的一千徐州兵了。
这山谷显然是张闿故意选的,他把军兵一分为二,在曹家营地前后扎营,美其名曰防卫,但实则堵住山谷两头,保证曹家一个人也逃不出去。
而两侧的山坡很陡峭,想攀爬也要费一番工夫。
曹德丝毫不敢耽搁,匆匆来到父亲曹嵩的帐篷,掀开帐帘便火急火燎道:“父亲,我看情形有些不太妙。”
曹嵩今年年过六旬,头发胡须俱已花白,面皮白净,慈眉善目,丝毫看不出这是做过大汉最高军事首领之人。
他斜坐在正中一张羊皮毡垫上,正捧着一卷竹简默读。
听见曹德的声音,曹嵩抬头看了一眼,丝毫没有意识大难即将临头,反而气急败坏放下竹简数落道:“怎么不穿外衣就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