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宋小九回来了。
侍御史王渐宅,就在大录事巷中段。
大录事巷说是巷,其实是一条宽达五丈的大街,位于汴梁内城中轴线御街的南段东侧,离州桥不过三百步,本就是最繁华的地段之一。除了几间大宅,街面上都是店铺,人来人往。
宋小九都没去跟王渐宅前的门子和小厮照面,仅仅在左邻右舍的店铺里探问一二,就搞清楚了状况。一个半时辰之前,确实有一辆黑漆马车驶入了宅西的车马院,并不是侍御史府中平时所用的样式。
“请通告王大人,枢密院第二司军使崔白有事来拜。”崔白往府门前一站,言语虽然还算恭敬,两手却背在身后,仰着脸都不带看面前的阍者。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王渐虽然还算不上宰执,也是朝官中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府前的门子也不是善茬。
眼前这个小小的军使,照说让他通传一声的资格都没有,但涉及到守夜人,就有所不同。且眼前这个少年,名帖都没有,但看那穿着,还有气度与言语,更是没有将侍御史放在眼中一般,也不知道是哪家贵人家中的公子,借了守夜人的名头有事要见家主?四五十岁的门子只用了一息时间,就将笑容堆满一张胖脸,“官人且先进来饮口茶,小的立即就去禀传。”
崔白带着王楷刚在二门内的客厅中坐下,还没等仆役将茶汤点来,台阶下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崔军使找我何事?”
随着冷冰冰的声音,一个穿着白麻道袍的中年人走进门来。
前天早晨好古兄带队突击王渐的外宅,崔白是在行动结束后才进去,还未及审讯,就被官家派中官讨要走了,一直没有跟他照过面。
王渐,四十二岁。面白,三绺胡须,修剪得很漂亮,再配上他疏朗的眉毛,整个人显得是仙风道骨,清雅非常。
崔白面前的这位侍御史虽然只是从六品,刚刚够到朝官中层,却是御史台长官御史中丞的副贰,位置极其显要。很多时候,御史台长官,正三品的御史中丞只是个牌位,而真正的监察业务,却是由这侍御史来负责的——穿绿色官服而能入閤承诏的官员,掰着手指头也没几个。
崔白不慌不忙地站起行礼,“枢密院军使崔白,见过王侍御。冒昧登门打扰,实在是因紧急公务在身,还请见谅!”
王渐看了崔白一眼,先在主位坐下,又将手一引,让崔白与王楷都坐了,再开口时,倒是神色平和:“崔军使既有公务,就算不得打扰。不妨直言。”
崔白将早已准备好的陈北原画像往前一递,直视王渐的双眼:“不知王大人有否见过此人?”
王渐面上毫无波动,接过画像看了两眼,“不认识。”
“此人是辽**机府潜伏在汴梁的核心人物之一,而且与女直人有勾结。”崔白再加上砝码。
王渐眼中微芒一闪,随即道:“陈北原?”
崔白一楞,没想到王渐直接就叫出了陈北原的名字,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再问。
“曹督主身体可好?”王渐看了一眼崔白腰间挂着的脍鲸刀。
崔白将画像收回,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既然王渐准备聊天,那就陪他聊到哪里算哪里吧。王渐虽是崔虎从陈北原房中盗走的那份名单上的一员,却先后得到官家与守夜人督主曹无伤的庇护,对他的身份,崔白一直保持着最大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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