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认为丁秀才就是一个失意的落榜老书生罢了。
但是后来在丁秀才家中,与他雪下畅饮,听丁秀才说了很多,他发现丁秀才有着一颗孤寂的灵魂,有着属于自己的心中构想和抱负。
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丁秀才。
他在丁秀才身上,看到了那种书中才有的书生气。
大雪弥天,黑暗笼罩着整个大地,这一夜,原本应该平静如常的姑苏城却忽然变得躁动了起来。
从玉娘酒楼中传出的消息让全城百姓难抑震惊,纷纷从床榻上惊坐而起,坊间、巷子里人影攒动,敲门声伴随着狗吠之声充斥在黑暗之中。
“听说了吗,这次朝廷的派给俺们姑苏城的赈灾粮足足有两千石呢!可是府衙就只给俺们发了五百石,剩下的全都被私吞了!”
“嘶——老哥这话可不敢乱说啊,是要掉脑袋的!”
“咱可没乱说,这事是我那小舅子在玉娘酒楼里亲耳听到的,是那不久前从青州回来的丁秀才说的。”
“这些官府的恶贼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连赈灾粮他们都私吞,这是要把我们这些苦命人往绝路上逼啊!”
“……”
赈灾粮之事如迅雷疾风,瞬间在姑苏城中传扬开了,一如几天之前。
半夜。
在聚仙楼参加完宴会,喝得醉醺醺的黄县令刚回到家,推开门就看见正坐在床边浓妆艳抹等着他宠幸的小妾,顿时喜从心来,一个箭步上前就将小妾扑倒。
他趁着酒劲,准备一展雄风,但还没动几下,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之声,黄县令顿时被吓得哆嗦,怒气冲冲吼道:
“谁啊!”
门外的官差神色惶恐,急忙高声道:
“黄县令,不好了,出大事了!”
黄县令看着满脸不悦的小妾,穿好衣服阴沉着脸打开门道:“何事?”
官差没有丝毫隐瞒,将此刻正在姑苏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赈灾粮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黄县令。
顿时,黄县令慌了,声音有些颤抖道:
“快!备轿!去赵家!”
等到黄县令赶到赵家的时候,正厅中赵盟和钱大海已经在等着了,毫无疑问,作为姑苏城中手眼通天的两大家族,他们自然也得知了消息。
如今事情突发转变,黄县令再也没办法保持淡定,一路小跑,迈入赵家正厅的时候腿都是软的,直接开门见山道:
“赵兄!钱兄!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盟犀利的眼神落在黄县令的身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在他眼中黄县令就只是个傀儡罢了。
钱大海则稳坐在太师椅之上,肥胖的手指缓缓敲着桌面,淡然自若道:
“黄县令莫慌,区区小事罢了,何至于此。”
“可是如今这赈灾粮之事在姑苏城中已经传遍了,若是没个说法的话,怕是很难收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