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世界来说,贾琅是新人,自然仍有些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
只好病疾乱投医似的,问向晴雯。
晴雯一个女儿家,虽出生低微,可打小里也算是长在深宅大院,又如何知道那么多红尘中的道理?
她只是觉得满心欢喜,又不可思议。
自家公子当真吉人自有天佑,昨日还在生死线上挣扎,险些病死,今天又是一副生龙活虎,堂堂佳公子模样。
这由不得让她心里,对贾琅的敬仰之情,又多了几分。
就觉得自家公子,果然与别人不同。
虽有些不明就理,可仍试探着,一双秋水无尘的杏子眼含羞带怯的瞧着贾琅,说道,“公子,婢子愚钝,恐也不知道真相。
但大抵从别处听来,说北胡人个个生得如妖鬼一般,食人肉,饮人血,掳掠人口,毁人家园,无恶不作。
想来是这些边民,避又无处避,躲又无处躲,又被人夺了家业,毁了房屋,只好趁着片刻安静,一窝蜂涌向城里。“
晴雯虽只谦称不知真相,可也大概说出了情由。
贾琅见她说话时,虽看似无心插柳,只随口一说,抬头低首时,却自有风情,更何况,手里也没闲着。
仍在做针线话计。
心底下顿觉畅怀。
不由伸出手去,拂了拂她散乱的碎发,方说道,“没料想本公子竟这般好运,能得了你这般伶牙俐齿,又贤惠的姑娘?”
“公子又说胡话!“
“我可没胡说,听闻老祖宗原是想把你许到宝玉房里,可最终,倒是便宜了我,你悔是不悔?”
晴雯一听贾琅的话,眉目微蹙,回道,“公子,我刚才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是,如果这时候北胡人前来劫掠,又不知如何是好。
你倒有闲心,过来打趣婢子。“
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贾琅方知晴雯果然和林黛玉有得一比,一个叫晴怼怼,一个叫林怼怼。
一时喻亮。
咳咳咳!
他还要再说,至少在自家婢子前,找回点公子的体面。
却听赶着车仍在灌酒,但一应事物,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的焦大没得咳了几声。
“公子,晴姑娘说的对,又不对。”
“这话怎讲?”
“晴姑娘说北胡人是妖鬼,这就不对,想小老儿年少时,随着老太公一起出生入死,也未尝没和他们交过手。
要说马上功夫,咱们大奉人,着实差了些。
可要说兵甲之利,心志坚韧,咱们是他们祖宗。
又哪里是什么妖鬼?
又何惧之有?“
老焦大虽然年迈,倒不失初心,浑身是胆。
特别是说到早年间和老太公从军那一段旧事时,流露出来的情感,浓郁的化不开,又无比的自骄。
贾琅知道,那或许是老焦大人生里最高光的时刻,这才方可以拿出来四处显摆,经年不绝。
倒也不想揭穿他,只是一边挑开厢帘往外头瞅,一边问道,“焦大爷,你刚才只说了晴雯姑娘不对的地方。
对的又在哪里?“
刚才时候,一路之上,贾琅只注意官道上的行人,倒没仔细往四周探看。
他这时刻意不看行人,只看官道边,远处的山峦和村庄。
并和自己记忆之中,曾去过的西北之地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