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恭正从西边走,叫卢某遇到了。”
“那么,可曾擒得他?”吴用忐忑的问道。
“让大哥、军师失望了,卢某无能,有负重托,未能擒得史文恭,让他走了。”
“以员外的武功,竟拦不住穷途末路的史文恭?莫非员外念着同门之谊,有意网开一面?”吴用出言不善。
一同回来的士兵,已经将情形大略报告吴用了,在吴用看来,什么史文恭一招打败卢俊义,就是在做戏。
史文恭的武功是高,但是打秦明也要费半天劲呢,卢俊义不可能比秦明还差吧,怎么会一招便败,如果不是放水,绝对没法解释。
吴用深恐卢俊义擒得史文恭,才安排他坐冷板凳,去西边守一个犄角嘎达,没想到,居然让他撞见史文恭了,撞见又没抓住,还放水,吴用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反正就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知为什么,他瞧卢俊义有点不舒服。
“吴军师,你此言差矣,”燕青忍不住道,“史文恭本已就范,不知何故,忽然变得神勇非常,我家主人大意失手,让他走脱了,岂是有意纵放?”
“呵呵,那真是玄了,回来的士兵说你们还叙了挺长时间,不知谈些什么。”吴用冷笑,摇了摇扇子,这天气其实用不着扇子。
李逵提着斧头,瞪着眼:“哎,卢俊义,那史文恭是山寨之敌,射死晁天王的贼人,你不知道么?你怎么还把他给放走了?早知道,就该让俺去守着!”
卢俊义看着李逵,心里火往上蹭,待要发作,燕青从后拉了他一下。
“确实是卢某无能,如要责罚,卢某一人承担。”
卢俊义呼了一口气。
“员外说哪里话来,”宋江满脸含笑,上前理了理他的衣衫,“员外是个坦荡荡的汉子,宋江相信,你不会公私不分,故意放走史文恭,你初来乍到,可能疏于阵战,这也怪你不得,不必多想,你也辛苦了,且回去歇息去吧!”
卢俊义一拱手,与燕青转身出营帐。
待众人也都走了,宋江皱着眉头,问吴用:“卢员外不擒史文恭,是不是怕坐寨主之位,这才不肯尽力?”
“也许是,也许不是,”吴用沉吟,“同去的喽啰说史文恭打败卢俊义,却没杀他,他们又支走众人,说了不短的时间话,但是不知说了些什么,末了,史文恭纵马离去,实有可疑之处。”
“我觉得你多虑了,他们是同门,都是周老师的徒弟,毕竟有几分情谊,不忍下手,也是人之常情,就如当日栾廷玉不知去向一般,未必不是孙立放走的。
梁山看重的就是情义二字,对这种事情又怎好深究?以卢员外的武功,断不会输给史文恭,不过做做样子而已,只是史文恭不是别人,他一日不擒,我一日不踏实啊!”
宋江坐到帅案之后,手抚令牌,显得很是忧虑。
“哥哥,您是担忧晁天王之死……”
“你知我心意。”宋江低低说道。
“哥哥,且勿挂怀,此事绝密,除我几人,无人得知,梁山绝大部分人对于晁天王死于史文恭之手,都无异议,史文恭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前日他的求和信中不是还说‘无端部卒,施放冷箭么?’,这说明他已经默认了。”
“哥哥做山寨之主,乃天经地义之事,众望所归,毋庸置疑,小弟全力拥戴,哥哥且安心。我想卢俊义未拿得史文恭,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对于哥哥来说,还是有利的。
小弟本意,也是不让他建此功劳,假如真被他拿住,那事情倒是棘手了,如今之事,岂非天意?至于史文恭,慢慢查访其踪迹,早晚寻得,以慰天王旧部,如查访不到,时间一久,弟兄们也都淡忘,更不足忧也。”
“呵呵呵,军师之言,我心甚慰。”宋江心情转好。
宋江既破曾头市,灭其徒众,洗荡村坊,尽掳其财宝资货,搬回梁山,大摆酒宴,犒赏众人。
卢俊义因不曾建功,宋江也不好再将位置让给他,假意谦让一回,在众好汉的劝戴下,半推半就,便摄了寨主之位,吴用第二,卢俊义坐了第三把交椅。
……
且说史文恭,辞别卢俊义,燕青,拍马疾行,直奔到日上三竿,离梁山甚远,才放慢脚步,缓缓而走。
这匹马果然是宝马,跑了这么久,精神仍是长足,丝毫不显疲累。
他本来是想,假装被卢俊义擒住,押回梁山,而后当众揭露宋江阴谋,与卢俊义一同动手,除去宋江,吴用。
这个办法太过冒险,卢俊义虽然是自己的师兄,毕竟多年未见,人心难测,如果这么跟着他回去,万一卢俊义翻脸,那自己就栽了,这不可不防。
最主要的是,他手里没有证据,仅凭三言两语,虽足以动摇人心,却不能让他们彻底信服。
这个办法被否决了,还是先出来再说。
史文恭正在踌躇之间,寻思下一步的计划,前方山岭崇峻,道路崎岖,景色倒也雅致,不禁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纯天然的风景,没有经过后世工业化的污染,树木葱绿,依着山势而长,果然是鬼斧神工,造化非常,又林间偶然有鸟鸣之声,泉流之迹,使人心情大好。
史文恭感叹不已,忽地一阵吆喝之声,从山上下来一众喽啰,有七八百之多,手执兵器,列开阵势,挡住去路。
为首两人,一个满身穿白,身长九尺,圆白脸,手使烂银枪;一个浑身穿红,身长八尺,淡红长脸,脸上胡须甚密,手使湛金枪,他们年纪都不大,都在二十来岁。
这个世界,盗贼横行,到处都有占山为王的强人,从山上无故杀出一帮强盗,史文恭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小小年纪,就落草为寇,还当这帮人的首领,说明他们也许有几分本领,更说明朝廷无德,逼良为盗,比比皆是。
那红脸的汉子将马一勒:“过路的,你这匹马不错,爷相中了,将马留下,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