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之后,日子过得似乎快了一些,还未等人们脱下那一层层厚布,一场春雨就洗涤起连续几月的疲惫。
上京外城,迎客居。
点上一盏香茗,林承志依靠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雨落街前。
五日前放榜,他不出意外取得了头三名,如今已是半个官身。
但奇怪的是,在前段时间那惊心动魄的旅程加上考试前那场生死经历之后,他对于这样的结果居然没有丝毫波动。
无论是各位同行的祝贺,还是路人的崇敬,他都没有多少反应。
“承志,你在想什么?”好友敲了下自面前的桌子,可算将林承志拉回了现实,他望着眼前与他共同经历了许多的好友,忽然问道:
“平乐,你说我们寒窗苦读十余载所为何事?”
“哈?”掏了掏耳朵,安平乐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片刻后再又用力敲了下桌子,大声道:“好你个林承志,莫要当你以为考个状元就了不起啊,不带你这么个奚落人的!”
“莫声张!”赶紧把激动的安平乐拉了下来,林承志瞧见周围没人看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自从自己考个状元的事情传开,这几日他走到哪最终都能被围个水泄不通,官兵一层民众一层,直至自己都喘不上气来。
如今好不容易在面圣前寻了个僻静地方,可不想再被人像珍惜动物一样围观了。
“我真没有奚落你的意思。”诚挚的回了一声,林承志这时才又摇头道:“我只是……一时有些迷茫。”
“迷茫?你又什么好迷茫的?等后日殿前面圣后你少说也能当个通判,或进入翰林院,从此飞黄腾达,出行都得四人大轿呢。”
“只是如此嘛?”坐回去自己的凳子,林承志又问道。
“不然呢,难道你还想要坐那皇帝老儿的位置不成?”故意压低了声音,安平乐还想要调侃自己这素来老实的好友,没想到这时林承志却格外认真。
“那书中的道理呢,那些平天下,那些同君治国,为民请命……”
“噗,你还真信啊,咱这些寒门士子即使考上功名,说到底那也不过还是为高高在上的皇权打工而已,没有势力宗族,朝中再无人脉,那也不过还是劳碌命。”
“充其量,会比咱们楼下,那些为生计劳累奔波的百姓好上一些。”
说罢,安平乐还想要看好友的反应,此时,却有一个茶杯砰的一声敲在了自己二人的桌子上。
“这位兄台,倒是看得通透。”
“你是?”二人眉头同时一皱,却是不认识这忽然插入的人。
“嘿,只是偶然路过,听说二人在谈论这天下大事,这才想来插一脚而已。”
拱了拱手,来者气度却是不凡,虽衣着简单,但举手抬足间却有独特之势。
说着,他又看向林承志,笑道:“这位,应该是最近名动上京城的新科状元吧?”
“只是不知新科状元,对刚才那位兄台的说言看法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