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鸽不知是被这场景吸引,还是另有他图,扑腾起翅膀,在欧维恩身边飞了几圈。
欧维恩知趣地抬起右手,让白鸽的两只脚爪轻轻攀在伸出的食指上。
虽说是停在欧维恩的手上,但欧维恩却发现,这白色的飞禽竟莫名紧盯德莱斯·特里斯,而德莱斯也同样注视起白鸽。
与此同时,欧维恩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凝滞,视界仿佛隔了一层幕布,就像下雨天的窗户。
而他的思维也随之僵掉,四肢关节似乎锈住。
“‘折纸师’,主管先生有些话想问你。”
手上的白鸽突然开口说话了。
明明别的鸽子都在地上啄食,对这一幕纷纷恍若未闻,由此显得极度不协调,透出某种诡异。
“嗯……必须现在吗?”
看到如葱根般的手指擎着白鸽的脚,德莱斯于是稍微端正了下站姿,左手按在胸前,右手紧了紧领带。
他对这一幕似乎见怪不怪。
“因为前不久玫瑰学派的事情,主管先生从特里尔专程赶来。大人他能抽出的时间并不多,可不会为了你做出延误,你还是越快越好。
“要不是你老师从不出门见人,原也不需要通过你。”
白鸽一边哆嗦着脖子,脑袋转来转去,一边张着鸟嘴哒哒哒地说着。
这使得它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普普通通的鸽子,不过在说完这话后,鸽子如断线木偶般,脖子一歪,就这样从欧维恩手上直直摔落下去。
随着这白鸽一死,其他鸽子终于意识到危险,扔下地上的米粟全部飞走,留下一副荒诞且离奇的画面。
同时欧维恩的思维与动作恢复灵便,诧异地低头审视起右手。
德莱斯双目微转,扫视过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下意识地想要摸清对方的本体在哪。
从鸽子开口到死去,也就过了几十秒,博物馆门口人来人往,不曾有谁注意到异常,也不曾有人表露出异常。
“他已经离开这里了。”德莱斯皱眉道。
欧维恩点了点头,他早已从谵妄中脱离出来,也能记起白鸽所说过的话,但回想刚才,自己竟一时间不会动弹、不会张嘴,甚至不会思考,不禁对此感到后怕。
如果以后对上这种敌人,自己岂不是毫无反抗乃至挣脱的能力,全凭他人摆布?
而且通过鸟说话什么的,怎么想怎么诡异……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训练了那只鸟,就像“驯兽师”一样。
“这人我猜得出是谁,哼,代号‘养鸟人’,‘占卜家’途径的序列5。
“拥有高序列以下最难对付的能力之一。”
德莱斯自顾自地讲道,抛出一点信息作为欧维恩刚才那阵不好经历的补偿。
他侧目看了看欧维恩,忽然笑道:
“怎么样,有没有羡慕起‘占卜家’的能力?”
“呸!”
里昂街天鹅绒酒馆内,欧维恩喝了口香槟酒,下一秒眼神瞬间变得古怪。
他立即把酒杯推到桌边,用刀叉切下一块鹅肝,蘸着酱吃了下去。
“以前没觉得鹅肝好吃的,但成为‘药师’以后,我发现体内的非凡特性正在转变我的口味。
“因为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能看出它有很高的营养与药用价值,而这让我在潜移默化中认为它很美味。”
但与之相对的,绝大多数酒精饮品——比如香槟——往往对健康有害,所以在眼里变得越发恶心了……不过欧维恩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桌对面的德莱斯正手捧着一杯这样的液体。
德莱斯倚坐墙角,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欧维恩闲聊,不错的五官只有嘴巴在动,吮吸着没入杯底的吸管。
顺带一提,欧维恩这次注意到这家酒馆的酒类一概不提供吸管,也不知道德莱斯用的吸管是从哪冒出来的。
“……而且我对于成为‘占卜家’没有半点兴趣,毕竟我可不想变成话只会说一半的神棍。”
“哈。”
德莱斯放下杯子,也取刀叉在鹅肝上切了一块下来,动作端正迅速,更像饭局上的鲁恩商人。
“不想当占卜家?呵呵,这正合我意,你若真成了一位占卜家,那我可要头疼了。
“毕竟那样你很容易就会加入密修会,组织里的那群老家伙就能找到借口,他们一定会把你塞入我的手下,这时候哪怕你不替他们监视我,也会给我带来很多不便。”
德莱斯低声说着,左手上的铁叉已叉了一块鹅肝,但迟迟没有入嘴,在空中轻轻地摇晃起来。
这番话提醒了欧维恩,无论官方势力还是隐秘组织,职位都与位格直接挂钩,序列7的非凡者则往往担任小队长之类的职务。
但德莱斯·特里斯似乎正如他自述那样,这位序列7的“魔术师”大多数时间都在独来独往,也不带任何下线,欧维恩亦没见过他和别的密修会成员搭档过。
除了“养鸟人”口中的、德莱斯的老师……
“那个序列5口中的总管先生,还有你的老师又是谁?”欧维恩借机询问。
德莱斯看了他一眼,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所谓总管是他的上级,组织里的高层之一,一位序列4的诡异半神。
“这位半神曾与鲁恩王国军情九处的丘纳斯·科尔格发生过遭遇战,并将其击退……哦,后者也是序列4,‘律师’途径的。
“他目前的身份叫安托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