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耀,来喝豆汁儿。”
“……”陈光耀犹豫了一下,回头又打量了那小老头一眼,却发现那小老头一直低着头,没有看他。
正当陈光耀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那小老头面前的瓷碗边上却突然落下一滴泪来。
一时间,饶是陈光耀刚刚重生,满心的激动和狂喜,此刻也瞬间荡然无存。
从这个身形佝偻的小老头身上,他隐隐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家境。
这个看似简陋的小房间在如今这个年月显然已经算是极好的标准,大部分和他同龄的小孩,此刻怕是都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割猪草,抱着弟弟妹妹在山坡上掰玉米。
他之所以能悠哉的在这燕京城的四合院里喝着豆汁儿,显然全是靠着挂在墙壁上那两张黑白照片。
陈光耀重生之前已经迈过了三十岁的槛儿,经历过十七八岁的青春热血,也经历过二十四五的懵懂迷茫,三十岁的年纪已经算是度过了半生光阴,自然也明白生命的厚重。
他不声不响的坐在了桌边,端起那碗豆汁儿喝了一口。
本以为这东西就是发黄的豆浆,没想到一口到了嘴里,又涩又苦,没有一丁点甜味,直让他想要扭头就吐了出来。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年月和他所处的年代到底是大不一样。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个身形佝偻的小老头心中的情绪似乎也缓和了许多,如许多老年人一样,絮絮叨叨的嘀咕着。
“光耀,你以后要听话。你这名字是你爹专门请人取的,不是什么猫三狗四儿的玩意儿,你要光耀我们陈家,也要光耀我们的国家。”
“……”陈光耀又是一怔,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了。
也不知道是进了社会以后,还是早在学生时代结束,就没人这样说他了。
他顿了顿,放下瓷碗,沉声道。
“我会的。”
或许也只有重活一世,他才能有这么的明悟和决绝。
这话说完,陈光耀看了一眼天色,现在正好是早上六七点的时候,正是一天开始之际。
他心中激动,已经顾不上什么时候,只想赶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便勉强又喝了半碗豆汁儿,抛下一句。
“我去外面逛逛。”
“可别走太远!”那小老头赶紧提醒一句。
话语之间,陈光耀已经麻溜的跑出了屋子,朝着院子外跑去。
院子里的老槐树大概是清朝就种下的,郁郁葱葱,将早晨的阳光都切割的细碎如沙,洒在陈光耀的身上。
他兴奋的往外走去,迈过那高高的门槛,院外就是一条不算大的胡同。
胡同口就是大街,三五个工人穿着深蓝色的劳保服,骑着自行车,正早起准备去工厂上班。
远处的城楼连绵,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在这个初春显得格外热闹。
陈光耀小跑着跑到了胡同口,看着这陌生的世界,心中既茫然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