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
萧家堡外。
相距三十里的婺村。
一匹枣红马急停在村口,前蹄犁出了大片尘土。
白皓翻身下马,缰绳草草在石墩一拴,绕过残破的土墙,径直往村头的老磨坊掠去,没骑马直闯,是不想暴露行踪。
毕竟,这离萧家堡很近。
老磨坊非常残破,四根竖立的圆木撑起七八段歪扭的椽木,顶上再覆盖两层茅草,加上围合三面的破烂土墙,就成了一处遮风挡雨的农舍。
磨盘仍在。
盘面残留了少许谷壳和谷面,旧笤帚搁在边缘,一看最近有人用过。
婺村人丁不旺,周围尽是贫瘠的山地,也没其它营生,是以村里少有人居住。
白皓冒险跑来这里,是想验证一件事。
进了老磨坊,他绕过正中的磨盘,站在边缘的圆木柱前。角落的石头有翻过的痕迹,泥土颜色比四周略深些,或许再过一两日,风吹日晒会将痕迹彻底抹去,与老土一模一样。
蹲下身,掀开石头。
白皓呼吸略紧,右手也出现短暂的停顿。
有人动过!
横放的茅草不见了!
那就意味着……
那日从萧家堡出来,确实有人尾随在后,还动了藏着的东西。
而过了没多久,他就在路上遭遇袭击,莫名其妙被人敲了一记闷棍。
是谁动过?
二小姐萧青竹?
还是……她?
她,自然指萧梦兰。
也就是与前身定下婚约的萧家大小姐。
在倒霉蛋前身的记忆中,萧梦兰跟他也算青梅竹马,七岁前时常凑在一起玩耍,只是后来白承宗没了消息,萧家就有意疏远两人,甚少让他们见面。
这里的老磨坊,就成了两人传递消息的中转地。
初时半月。
后来一月。
总之这些年,他们一直暗有‘来往’。
正因如此,倒霉蛋才会心心念念送聘礼,不顾窘迫的身家,前往萧家求娶。
如今的白皓,倒对萧梦竹这大小姐没什么绮念,也不想替前身完成遗愿,只是借此查找‘凶手’,确保自身的安危。
那一记闷棍,实在蹊跷。
白皓施展望气术,先朝附近扫了扫,才凝神看地。泥土之下,看不到任何灵力波动,设下圈套的可能性不大。
想了想,他隔空抓来一截短木棍,继续挖土。
土很松软。
才挖一尺来深,木棍就触碰到一个油纸包。扫掉一层浮土,就看到这油纸包绑扎着蝴蝶绳结、正面朝上。
“咦?东西还在?”
白皓心中好奇。
按照约定,每月十五萧梦兰会取走信笺,并将油纸包折叠,不再打上绳结。
今天四月初七,自然不到取信的时间。石头被人动过,却没拿走油纸包,附近又没人守着,这就不同寻常。
白皓刚要挑起油纸包,近乎死寂的婺村忽然有了动静,远处隐隐有马蹄声传来,还有女子的策马娇喝。
骑马而来……
证明不是婺村人。
白皓神情微凛,立即掩盖浮土,稍作掩饰,才把石头压在上面。
然后,快步走出老磨坊,躲到一垛秸秆后。
这边刚藏好,村中土路就出现了三匹雪白骏马,四蹄翻飞,荡起一行呛人的灰土。
骏马未至,吁声先起。
伴着三马扬蹄,白、红、绿三道倩影脱离了马鞍,飘然落下,站到老磨坊前一丈开外。
为首的,是一娇俏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