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废物!’的发音语气腔调都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到不像是活人在说话,而是什么触发式的机械回答。
大学生魔术师脸色苍白起来,有汗顺着额头滚下来,他动了动几乎毫无知觉的嘴巴,又僵硬地咽了一口口水,抬头看向观众。
黑压压的观众席沉默以对,没有一丝一毫的说话声和呼吸声,只有黑色的身影在晃动,观众们彼此之间面面厮觑,似乎正在为眼前这场明目张胆的凶杀案而感到茫然震撼。
……‘凶杀案’。
这个字眼太过熟悉,和几个月前的‘意外’一样,再一次鲜明地出现,直接刺痛大学生魔术师的大脑,他倏然惊醒过来,狼狈地松开金属刀,跌跌撞撞往后退去。
他顶着湿润的脸,举着湿润的手,恐慌又畏惧道:“老师他,他……!”
道具箱里,一如既往地传来年迈魔术师的声音,“废物!”
黑压压的观众席还是一片乌云密布,观众们沉默着凝视他,一只只眼睛都在看着这场凶杀案。
“我,”大学生魔术师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巴也完全不受控制,既不能神定气闲地圆场,也不能组织人员呼喊救护车,“我……”
因为,根本不需要救护车。
这种用力压下,刀具重重砍入骨头的场面,他曾经见过,是在几个月前,两位井上魔术师在表演大变活人魔术后的‘意外’中见的。
那场魔术后,井上先生要为观众揭示一部分的魔术技巧,可惜,粗心的他装备错了刀,把真刀当成了假刀,自己操控着机关箱子制造了一场凶手和受害者为一人的‘意外’事故。
事故发生时,大学生魔术师就坐在后台,能清晰地听到锋利刀具重重砍在骨头上的声音,也知道在响起这种程度的声音时,伤者大抵只有一两分钟的活头了。
……等等,井上那个家伙……
大学生魔术师颤抖着手,低下头,在一片寂静中凝视了箱子片刻,又在一地的红色痕迹中转身,握住了备用的刀具,“老师和我说过,他很热爱魔术,会把现场制作得逼真一些。”
地面上一片鲜红,红色的液体像是一株欣喜盛开的花朵,蜿蜒扩散着,和明亮的灯光一起混成刺目的场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露出苍白的微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止魔术,这是他特意叮嘱我的。”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知情,我只是助手而已,一切都是魔术师的计划]。
隐晦地表达了这一意思后,大学生魔术师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睛,抬起刀,用力砍下去:半途惊叫起来,说不定会被废物警方摁头成为凶手,不如咬死不知情!
重重的剁骨头声响起,刀具卡住。
大学生魔术师冷静地擦了擦脸,他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向观众席,急促道:“老师说过,要在魔术后半程中请几位幸运观众帮忙!帮忙砍几刀!”
可以再多几个不知情的受害者!
“下面,我将请一位幸运观众先上来,”他移动视线,在那片黑色森林上掠过,最终落在一位看起来比较纤细的女性身影上,“就是……”
灯光突然熄灭,会所再次陷入一片浓郁的黑暗。
与之相对的,是冲天而起的嚣张声音:“Ladies aleman!”
礼花炸开的轻微砰砰声响起,一束雪白的灯光再次亮起,照亮半蹲在二楼栏杆上的那抹白色人影。
大学生魔术师愕然抬头,“怪、怪盗基德?!”
沉默的黑色观众席立刻哗然,“怪盗基德???”
中森银三和多伦刑警同步咬牙切齿,“你终于出现了,怪盗基德!”
毛利兰不安地侧首,在一片黑暗中重复其他人的惊呼,“怪盗基德?”
工藤新一的手肘抵在椅背上,他用手遮着毛利兰的眼睛,虚着眼睛看向那抹闪闪发光的身影,有些干巴巴道:“啊哈哈,这家伙还真打算闪亮登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