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父亲,前身更是又畏又惧。
年十五,子惧父,父仇子,母早亡,兄友远,奴欺贱。
原因是什么?林柯这十来日也在摸索。
然后觉得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他户籍。
他的身份太贱了!
林大人一左妻一右妻,再有十六妾,家中分为左右二府及平府,左右二妻入左府,十六小妾入右府,其余什么奴仆丫鬟之流尽皆属平府,由一管事管理。
而他,和他的母亲,入的就是平府。
当家做主的人厌恶,那两妻当然也不可能喜欢,其后代更是不会把他当幼弟。
上面的三分淡漠,就能换来中间的五分轻视,以及下面的十分嚣张。
所以,家里的奴仆们对林柯母子当然算不得好。
而就在几日前他郁郁而终的母亲尸骨都只能葬在他们小院后面。
他们小院原本不是木火房,后来因为家里某个兄弟养的马想换个地住,于是他们就搬迁去木火房了。
木火房,也就是储存烧火的木头的地方。
他母亲的衣冠冢,就在木火房之后,以前日日看着木火房的小厮和自己儿子一起劈木头,死后也是如此。
或许,他的前身就是因为母亲的去世而悲愤交加,才最终给“气死”在木火房里的?
“林柯公子,还抱着书看呢?快来劈木了!”
正当林柯还在思索时,却听有小厮过来喊他。
此时的林柯正坐在木火房的门前,手中有一本用废纸当作书皮的书籍。
上书:《王制》。
林柯长相清清秀秀,眉目之间遗传了林大人的三白眼,看上去冷酷无情,但是笑起来时却又是遗传了母亲桃花眼般的温柔。
只不过,他身穿一套已经浆洗多次而有些泛黄的青衫以及破布鞋,使得他看起来更像是那些家道中落的寒门子弟。
“砍木?”林柯也没拒绝,站起来后将手中书本好好放在凳子上,然后提起一旁的刀就走过去。
他的吃穿用度按理来说都应该由府上管事发放,并且作为林府之子所获还不低。
但是身在平府管事管理下,他的吃穿用度也变成了自己去挣。
旧时前身的母亲依靠洗涤衣物挣钱养他,他六岁以后就开始劈木火来补贴家用了。
那管事不敢也不可能把他们母子赶走,但是让他们做活儿来养活自己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毕竟,整个平府的人,都是管事的管理。
他们母子俩,在林府活的就像两个下人,根本没有夫人和公子的样子。
“柴啊,每天就剩你和梅树在陪我啦!”
林柯拿起十八厘米长的木头,轻轻抚摸一下柴身,叹了一口气。
木火,就是柴。
“啪!”
“啪!”
“啪!”
他坐在柴房门前,开始狠狠地、用力地、快速迅猛地将柴刀劈砍柴身。
柴木在林柯的大力劈砍下发出一声声木头的鸣咽声,而后整个爆裂开来,化为整整齐齐的几节。
而外面的人听到他的劈柴声也懒得进来看,径直就离去了。
唯独剩下柴院里“啪啪啪”的声音,连同上柴火的裂开之声,颇为有节奏和韵律,仿若浪潮,一浪接着一浪。
而林柯此时双眼紧紧盯着柴身,汗珠也一滴滴滴落下去。
如同火中之栗在炸裂,又如同百米冰层即将破碎。
今天,林柯就十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