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楚子航和楚天骄，他们两个人关于四年前的那个雨夜的记忆全都被改写了，本来在四年前，他们就应该是在狂风暴雨之下开着这辆迈巴赫驶入了高架桥，然后楚天骄为保护楚子航而死——这是原来既定的剧本，跟舞台剧上被定好生死的角色一样。

正如同小魔鬼——这是路鸣泽的自称，他认为自己是路明非心中的魔鬼，贪婪渴望吞噬世界的一切，尽管他没这么认为，所言的那样，

“不是楚子航的‘葬礼’，是他的父亲楚天骄的葬礼。”

“早在四年前祂就该行动了的。”

“祂早就已经知道了，设计好了这场无法被打破的死局。”

但四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这场“葬礼”没有正常的举行，而他们两个就在高架桥上呆了一个晚上，相安无事，但举办这场葬礼的人为了保证这场葬礼能正常的进行，让四年后他们还能按照剧本来进行，碰上台风天气，开上高架桥，抹除了楚子航和楚天骄关于那天晚上的记忆，就像现在这样。

但是幕后黑手没有预料到的是，楚子航自己本身不仅是个高三的学生，还是天诺战士鹿芒，在遇见路明非后，鹿芒的记忆就开始逐步的苏醒了，逐渐和楚子航本身的人格交融，这打破了幕后黑手对于楚子航记忆的封锁，导致他记起来了那个雨夜的一部分内容，因为记忆复苏并不完全的原因，这些内容还有很大的残缺部分没被补全。

楚子航刚才头疼的原因也是因为鹿芒记忆的复苏，但是那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是路明非感知到楚子航体内有另一股力量已经被鹿芒曾经的战斗记忆激发了出来，正潜藏着，等待着楚子航的使用。那股力量源自楚子航自身的血脉，而且和楚天骄有共通之处，不过楚天骄的力量要比楚子航更加强大。

而现在，剧本已经进行到前期过渡到中期了，那么主角和BOSS也该上场厮杀了。

“看你的样子，你貌似知道他们是谁。”路明非开口道，体内虚能流转，覆盖到眼部，辅助他透过层层迷雾看到了那一双双高亮的黄金瞳的拥有者，“你大概可以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如果他们想要伤害师....楚子航的话，就得先跨过我的尸体。”

高大的身躯被黑色的鳞片所覆盖，身体佝偻前倾，畸形的形态依稀能看的出来人类的痕迹，但说是人类，路明非更愿意用“蜥蜴”来称呼他们，两只发达的大腿进化成了恐龙的形状，双手和嘴巴里面遍布着长且锋利的爪牙，时刻准备撕碎眼前的猎物，更让路明非感到胆寒的是如此丑恶畸形的生物，却对着迷雾深处的那个骑着八足骏马的高大人影，也就是奥丁，露出了极其崇拜的表情，虔诚与丑陋对比下形成一种怪异的神圣，论丑陋程度，比起异变感染体，那种由异变病毒感染变异而来的怪物也是不遑多让。

在比丑这方面，始源星系那被奥罗金帝国影响形成的畸形审美说第二，没有哪个文明敢当第一。

至于迷雾更深处的奥丁，路明非就没办法看得太清楚了，他的虚能恢复的不多，把宝贵的虚能用来看清敌人长什么样子上没有丝毫的意义，而且小魔鬼也说过了，这不是楚子航的葬礼，而是楚天骄的葬礼，说明此次奥丁他们的目标就是楚天骄本身，不是楚子航，如果没有路明非的介入楚子航也会安然无恙。

但是小魔鬼想请求他不要介入楚天骄的葬礼，那也就是意味着自己可能会变成一个变数，让奥丁的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但路明非也不惧怕奥丁，天诺战士可不是好惹的，昨天一整天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的，如果奥丁执意要他们三人做出牺牲的话，那他已经准备好给奥丁来个狠的了。

给奥丁来这么一下，他不死也得残废。

刚才路明非眼瞳的变化楚天骄也看到了，但是看的不是那么清楚，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孩也是跟他一样的存在，而且丝毫不会被他的黄金瞳影响到，说明血脉等级只可能高于他。

“说来复杂，”楚天骄叹了口气，把沙漠之鹰放了下来，他为这天准备了很久了，但是在长久的时间下，已经逐渐放松了警惕，“祂们想要什么我也清楚，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的话，我很乐意为你和子航一一讲解。”

“如果出不去的话....”楚天骄抿了抿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对着路明非神色认真道，“这辆迈巴赫62S只有三个人能启动，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老板，另一个就是我的儿子楚子航。”

“想要开着车直接冲出去是不可能的，奥丁的那匹八条腿的马跑的速度比汽车更快，如果没人拖住祂的话是不可能制造逃离的机会。”

“我会先去和祂交涉，尽力给你们拖延时间，等子航醒后，带着子航逃出去，保他平安，可以吗？”

不知道为什么，楚天骄一个八尺铁汉子居然会把希望寄托给一个才17岁的高二学生上，看起来有点好笑，但也有些悲哀，因为这说明，这次的危机让楚天骄认为自己不得不做出牺牲。路明非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楚天骄一声高昂的“启动”给打断了，黑色的巨兽再度发动，缓速向前驶去。

“当看到祂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进入祂的领域了。”楚天骄念念叨叨的，似在跟无人的空气对话，似在跟陆明非解释，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已经全是汗，眼睛死死盯着迷雾深处的金色狂潮，“尼伯龙根，未知的炼金领域，乃是祂们创造出来的世界，想要逃出尼伯龙根，就必须找到出口。”

“在我们开上这条高架路的就应该进入了尼伯龙根，如果整条高架路都是尼伯龙根的话，出口应该就在高架路和内环高速路的交界处，大概率是收费站再往前开好几公里外，要一路往前开，不要停，把收费站直接撞开。”

“尼伯龙根不是生者能够生存的领域，你们看到的收费站不一定是真的，而是幻象，在开上高架路之前我有看到警车开过来，应该是打算封锁高架路，直接往前开，直到看到警车和警察为止才算真正安全。”

这时候楚天骄已经驾驶着迈赫巴62S进入了迷雾，车窗外面的雾气能看到那一双双金色的瞳孔中用贪婪的目光看着车内的人，大多数是把目光放在了紧张的楚天骄，昏迷的楚子航，以及迈巴赫62S的后备箱中，恨不得现在就冲入车中将其大快朵颐。至于路明非，直接被忽略过去了，不解的路明非从那些黄金瞳中看到了对自己恐惧的情绪。

是新鲜的血肉啊.....

如此纯洁的血脉.....

好饿...

虚鸣的低语声缠绕在每个人的耳边，连路明非也不例外，如泣如疯的低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刃一样割着他们的耳膜。

“他们是死侍，被奥丁转化的，有微弱的意识的死侍，死侍是血统浓度过高产生的产物，大部分都长他们那个样子，不过一般的死侍没有他们那样的智商，是脑子里只有杀戮的嗜血机器。”

楚天骄解释道，用言语来消弭心中的不安，以至于他的言语都出现了一些混乱，不过还是强制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死侍会渴求着其他有着龙族血脉的人的血肉，要不是有奥丁压着他们现在就应该扑上来将我们撕碎了。”

“奥丁你也知道，是北欧神话的主神，众神之王，实际上祂是真是存在的，或者说所有神话传说里面的神基本上都有原型存在，我们现在面对的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看起来我们要直接面对了。”

迈巴赫62S已经驶入了迷雾的深处，路明非现在不用虚能覆盖也能看清楚奥丁的全样了。

神竣的八足骏马披着刻有复杂花纹的金属马铠，纯白色的毛皮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马背上的作坐着的巨大人影，浑身上下都着装着暗金色的沉重盔甲，手里提着弯曲的木制长枪，戴着一张金属的面具。

楚天骄把迈巴赫停到离他们比较远的路边，那里的前面虽然也是有不少死侍，但是离奥丁距离最远，看来楚天骄是打算把奥丁和全部死侍都吸引过去，给楚子航和路明非制造逃生的机会。

“呼....”楚天骄深呼出一口气，把自己一开始用的黑色雨伞抽了出来，双手在伞柄上一扭动，滑出来一把长条状的东西，路明非看清楚了，那是一把带鞘的日本武士刀。

路明非把头埋了下去，鼓捣了一下后，从自己带来的长盒子里也取出来一把长剑，但从外形上来看像是汉剑，楚天骄挑了挑眉，这在他意料之内，路明非看起来就是知道一点龙族内幕的，不带把防身武器过来不太可能。

“我先和你一起下去吧。”

路明非轻声说道：“你也好有个照应，如果情况不对我会直接回去，开着车逃离。”

楚天骄沉吟了一下：“好。”

车门打开，路明非和楚天骄一人提着一把刀剑跳下了车，随后又再砰地关上了车，走之前路明非还多关了两遍车门，以确认车门关紧，和楚天骄对视了一眼，才转身往后走去。

去与神明对峙。

白色光芒下一高一矮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长到覆盖了穿着金属甲胄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