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王美人产下龙子后暴毙,其子被董太后抱入永乐宫代为抚养,取名刘协,自此,皇子协就依了董氏为外家。
何莲凉了他半响,见时辰不早,道:“起来吧,今夜回去,把手中的书抄写一遍才可入睡,明日一早,记得先去问皇祖母好,你可听清?”
“诺!”
刘辩起身,施完礼,起初几步还走得踉踉跄跄。
何皇后退避旁人,独留常侍毕岚,悠悠说道:“毕公可知,太后她声称年迈有疾,近来将理政之事全都推脱与我,还一再叮嘱本宫多多辅佐陛下,可是为何?”
“老奴愚钝,既没有太后她老人家看得远,更没有娘娘这般洞若观火。”毕岚上前,用手指轻轻在何后肩胛捏着。
“你呀!”何莲斜躺软榻,闭上眼。
毕岚跟了自己许多年,从他任掖庭令,掌宫人簿帐及蚕桑女工诸事算起,便一直常伴左右,这点眼见自然还是有的。毕岚不仅能在宫中存活下来,还升任了常侍,其老奸巨猾正如方才一番说辞,点醒又不说破。
那董太后争的,是当今陛下百年之后,东汉第十二任皇帝!
“这几日倒春之寒正浓,你明日吩咐下去,告诉宫人,就说太后那里的一应吃穿用度断不可少,否则,莫怪宫中井水冰凉。还有,皇子协年幼,正该玩乐,少府有的七巧之物都每样送些过去,再挑几个手脚麻利、脑子好使的豆蔻丫鬟”
毕岚心中一紧,那皇子协,还不满四岁。
“娘娘放心!这都是些小事,不过老奴今日可听了一件趣事,和陛下有关!”
“和陛下有关?呵呵,毕公说说看!”
何莲凤眼轻启,心中暗想:陛下啊陛下!几月不见,臣妾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模样!这整座皇城人尽皆知,你不喜于我,可为何,你又立臣妾为后,还将国之政事悉数交予我手?大兄何进、二兄何苗全部被委以重任臣妾,是越来越看不懂你这枕边人!
“娘娘可还记得翠芯那丫头?”见何后默不作声,毕岚又提醒道:“早年服侍过王美人那个?”
何后捡起剩下那半截戒尺,一下下敲打着桌面,响彻空旷的大殿,“本宫记得!怎的?”
“今日,死了!”
“死了?”
“是啊娘娘!”毕岚开始把白日里西园发生之事,大说了一通。
那何皇后站起身来走动,头上凤冠的有些歪斜,“毕公!你可确定,翠芯是因故触怒了陛下,才在刘侍郎的蛊惑之下,与恶犬交合而死?”
“应该错不了,娘娘也知道,陛下身边有几个宫人跟老奴交好,再说,那嘉奖刘侍郎的诏书写得清清楚楚,又岂能有假?”
何皇后不知不觉,竟然光着脚向殿外走去,后面的毕岚急忙提着凤屐尾随。
翠芯死了,是件小事,皇帝刘宏隔三差五就会变着法子弄死一两条阿猫阿狗。
按理说当年王美人的死,早就盖棺论定,而今这宫中侍女再死,便是撒下了最后一捧黄土,往事,也该揭过了。可皇后何莲找不到蛛丝马迹,却还是能从董太后让贤退位和陛下另立西园等等琐事之中,感受到不同寻常。
“毕公!我听说,翠芯那丫头可怜,生在扬州小渔村,至今家中还有老父母靠着捕鱼为生,你若是得空,记得吩咐人多加抚恤!”
毕岚心中一冷,答道:“娘娘放心!”
殿外,果真漆黑一片,皇城中点点灯火微明,跟以往一样,该亮的地方不亮,该暗的地方更暗。
何后手提着流苏凤冠,赤脚坐上雕栏,说:“陛下贵为天子,那便是金口玉言,就像当初他许诺本宫,不爱江山,不负美人!”
何莲回头,“毕公!明日你替本宫拟一道懿旨,赐侍郎刘诚博士官,秩比千石,责其掌承问对,解国疑问,另赏永安宫御制百鸟鸣翠屏风一面,望其树德修身,著书立说,来日皇子协满了半十,进宫伴读!”
也许是感到高兴,何皇后毫无矜持地哈哈大笑,“这天下,竟有如此妙人!毕公你可记好了?”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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