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商辂装作没看到白圭,去大学士房间休息。
春日,天亮的早。
午门左右阙门直房,给侯朝官员共用,下三间翰林用,左第一间只能大学士用。
左第一间里面,此刻坐着三人,刘吉自己跑出去聊天了。
除啃老婆饼的彭时外,还有闭目养神的商辂和李贤。
李贤扫视一眼坐在右侧闭目养神的商辂,也闭上眼。
白圭退到门口,又不好进去,游说商辂的事也只能等他出来再说。
商辂似乎是入定了,任凭白圭在门口如何转悠,就是闭目养神,不想跟白圭讨论。
这还用讨论吗?
陛下能说出荆襄叛乱,足足这一点就让他吃惊,只能说明陛下是真正的天选之帝,甚至陛下懂百姓的根在哪儿。
唐太宗李世民曾用水和舟来比喻君和百姓的关系,这无比贴切。
坐在身边的李贤,此刻看起来面无波澜,但心里除了吃惊荆襄叛乱,更多的是恐慌。
陛下太摸不透了,就像个不喜不怒的“神”,他半个月前不断的上奏,有些难听的话也说过,今天上朝,陛下定会责罚自己的。
如今一把年纪,高兴自己当初坚持不让先帝废太子,没有看错人。
但如今也是惊恐的。
那个结巴的废太子已经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
陛下为民争利,可朝中官员大半都是和民争利,这样下去,陛下不会落下好名声的。
李贤第一次害怕了,害怕坐在皇位上的年轻皇帝。
以前陛下有事都会询问自己,现在陛下可以准确判断远离京城的府县。
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陛下从各地不断的了解,还有两京十三省的官员上奏的最新消息,黄册,鱼鳞册也在不断完善。
上奏声讨陛下的官员几乎占了一半的朝堂,今天的早朝怕是不太平。
此时,茶杯轻微一响,商辂睁开眼睛:“李公……”
李贤转过头,看了眼商辂后,理了理自己花白胡子,道:“商兄可是……有了想法。”
白圭还在门外,看了眼商辂,远远笑了笑,低头一看,又连忙把自己笏板翻过来:“商学士。”
商辂语气温和:“白尚书,若是有事下朝再说,别站在门口,引起他人揣测我们拉帮结派。”
白圭有些尴尬,他想自己这次再不去荆襄做政绩,怕兵部好不容易得来的实权又要回到武将手中。
那些粗鄙武夫懂什么,他朱永除了打仗又懂什么,兵部才是最重要的。
他要请战去荆襄,做给陛下看。
不过他现在也没摸透李贤和商辂是不是一派,看起来不是,但看起来又像是。
这两人从未有过冲突,也没有什么政见不合,但是,刘吉与彭时以李贤马首是瞻,商辂似乎不闲不淡。
白圭知道,他想去荆襄,陛下肯定不同意,所以只能游说其他朝臣助自己一臂之力。
但商辂意思明显,下朝你来。
下朝还用找你吗,事到时都定了。
白圭随即小心的在门口点头:“下朝后再来找商学士。”
李贤的眼睛微微眯着,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白圭,看着商辂,道:“商兄昨天进宫负荆请罪,陛下怎么说。”
你这老聪明,分明是在我这里探局势啊……商辂道:“陛下只是训斥唐立德擅自驱赶流民。
陛下宽厚,知人善任,又恕我无罪,我就早早回家了。”
“仅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