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抢夺他们的家产,不掠夺他们的粮食,不霸占他们妻女,给他们一块吃饱饭的田地,再给一些丰衣足食的念头,他们会喜欢大明的。
路程距离渐渐缩短。
转眼到了县令画押签文契跟前。
“这田怎么分,我们也没田。”朱见深说道。
那官吏抬头扫了眼,便道:“这是皇上的庄子,分给你们用,只要想种一直种,不许买卖抵押,将户贴,还有里甲的无田证明,人口报上来,核实后签文契。”
知道流程,旁边的袁彬道:“能否行个方便,我们付银子。”
果然,听到分田就来群苍蝇。
“嘘,小声点,这片儿地可是陛下的皇庄分的,你们想买,我们不敢卖,除此之外,土地皆可买卖。”
那官吏看了眼袁彬手中的银锭,虽说有些心动,但终是摇摇头。
谁敢啊!
最近宫里刚抓了一批贪污的太监。
不要命的才要银子。
就在官吏不耐烦时,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拿了无田证明和户贴来了。
官吏道:“皇上的地,你们种,无权买卖抵押,不种了送回来,种的话每亩地补贴一百文。”
“大人,不会写字,俺按指印。”
袁彬与朱永始终跟在朱见深旁边站在官道旁。
刘吉,商辂,彭时,李贤则像是四尊泥菩萨,直戳戳站在官道中,被过来的百姓骂了几句挡路。
商辂道:“简直无礼!”
礼就是利!
你对他们没利,那怕你是文曲星下凡,饿肚子的他们该骂还是骂。
谁给饱饭吃,谁就是爷。
也可以说,所谓的礼,建立在利益上。
李贤心里不满,嘴上却没有骂出来什么。
商辂想拦住几个百姓问问他们对这次给田种而不准买卖的事儿如何看。
没想到,这些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百姓根本不理他。
没办法,商辂只能气呼呼地瞅着领田的百姓扛着木牌去立田界碑,有些百姓还故意从他们几人中间挤过去。
彭时有些忧愁的对李贤道:“李公啊,没办法,咱们读十几载圣贤书可写锦绣文章,就是拿这些百姓没有任何办法。
今儿怕是跟百姓无法得知对田地的看法。”
朱见深摇头:“几位先生今儿不放下架子,他们是不会理的。圣贤文章缚不住吃五谷杂粮靠土地活的百姓,毕竟他们不靠道理生活。”
朱见深把话说完,发现视野所及的范围内,有穿的破旧的百姓扛着锄头埋界碑,径直往那老汉田头去了。
“扑通”一声坐在田垄。
李贤和商辂看呆了,陛下怎能如此粗俗,小声吩咐道:“可不敢回去让几位御史知道。”
刘吉猛地抬头瞅着不远处的朱见深和袁彬,朱永道:“李公,陛下怎么还吃上喝上了……”
田地头儿。
朱见深笑道:“老伯,你今儿遇上好事儿了,这般高兴。”
挖地的老头道:“后生,咱们的皇帝陛下把他的地分给我们种,我们村里几十户都有土地,明年春耕种,也能有几斗粮食吃。”
朱见深道:“大叔是有福人,这块田地肥沃,明年大丰收。”
老头笑道:“你这后生说话我是爱听的,不像刚才几个老头儿,挡在路中间像尊菩萨,就差点香供起来,拉住我们就问,为啥不买卖土地也成。
你说饿急了的人,若能吃到碗里的米饭,还会在意碗筷是谁的吗?”
老头见朱见深喝水,道:“你尽管喝你的,我家近,我姑娘待会儿会送饭给我的,那窝头你也吃,我今儿高兴请你的。”
朱见深吃过窝头,走到地中捏了捏土道:“这是沙土,夏里老伯还能种些西瓜在大明卖,价格定不错。”
老头儿笑道:“还是种麦子,先有饭吃再说,那些洼地不长粮食。”
瞧了眼朱见深,老伯笑:“你这后生倒是眉眼端正,若是无地去,到我家入赘,我姑娘可水灵,如何啊。”
旁边的袁彬便有些皱眉,这怎能拿陛下开玩笑。
不曾想,朱见深大笑道:“多谢老伯好意,我家中已有妻室。”
作为微服私访,朱见深和朱永还有袁彬吃饱喝足后,带着李贤,刘吉,商辂,彭时在宛平县附近的村子,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把一百多户分田的百姓家一一问完。
当然,商辂不解,这些事让官吏去就是,为何他们两天不回宫,夜里篝火住破庙,最关键没有吃的,就只收获了几百张纸。
百姓最想种什么?如何种,种多少粮食才够余粮……
不过朱见深也是凭借自己本事在农户家混吃混喝,至于李贤他们拉不下脸面,便是喝了几口井水,已经饿的又怂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