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贵妃不置可否，“我再想想吧……”。周磐接到指示就默默退下了。

可是隆贵妃没想到，她的决心会下的如此之快。

周砚那个贱种，因为她请那肖侧妃“吃了一顿饭”的事，背后一阵运作，不知怎么就让皇帝因为那起子审理火硝与五石散的事，狠狠地罚了磐儿一顿。让皇帝以为约莫是周磐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本来已经动静日消的鸟铳事件，究竟是外泄还是私制的事根本查不出眉目，便把这个屎盆子也扣到了周磐的头上，只因隆家和五军都督府的某位都督佥事是姻亲。

笑话！要是单看这一层，那哪日谁家丢了一只鸡，谁家又莫名其妙死了个奴才，难道都算是他们隆家的过错吗？

周砚这贱种欺人太甚！

而且他是如何影响的皇上？这贱种也算有两把刷子，已经不是防不防的问题了，而且已经成为迄今为止磐儿夺嫡最大的障碍了！

隆贵妃丝毫没把懦弱无为的太子放在眼里，至于他那个嫡子周显，最近倒是安静的过分。

所以当隆贵妃看着怒气冲冲而来的周磐时，没有等他开口便说出了那个他们曾经一闪而过的打算。

商量完毕后，周磐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玉瓶——

“母妃，孩儿知道你为体重所困扰，所以特地搞到了这枚九花玉露减肥丸，听闻在浙闽一带的贵妇人中格外风靡，人人都吃这个减肥，还不用节食多动，在南面又是一赚钱利器啊！”

隆贵妃倒出，只见瓶中只有一丸，约莫拇指肚大小，呈现出带着金色腻光的胭脂色，像是某种少见的染指甲的染料，好看的惊人。

“又是从那兰芝厅的东家那拿到的？”

“母妃英明！那小子为了讨好我，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不经意提了一下，他便乖乖奉上；

只求让我不追究他的错处，日后定万事以我为先，想要抱孩儿的大腿呢！”周磐乖巧地等待着母妃的夸奖。

隆贵妃的手指捻到药丸缺了一角的地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母妃入口的东西岂敢马虎？孩儿在不影响功效的前提下，切下一角给御医看过……”

周磐做事如今倒是周密许多。贵妃心想。同时心底对这丸药的期许陡然上升——

“御医说，此药无毒且不伤身，内含葛根、泽泻、茵陈、菟丝子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确实具有减重的功效，甚至还能活血、滋肝补肾，是不错的滋补佳品。”

“那效果如何呢？一月可瘦多少？”隆贵妃不经意的攥紧了丸药问。

“这个……那小子说是月瘦五斤不成问题的；”周磐支起粗苯的手指抵住额头：“不过这谁又说得准呢？大不了您吃吃试试，反正是没毒的好东西……”

也是这个道理。每个人情况不同，不可同日而语，可是五斤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隆贵妃不知为何觉得攥住九花玉露减肥丸的手有些滑腻，那从手心中吐露出的一抹红像极了那开起来糜丽多情的罂粟，使人不自觉耽于其中……

同时，隆贵妃少见的对周磐露出一个引以为豪的笑容，“我的磐儿总算是可以独当一面了……”

***

“成倓，是你查出押解那伙贩私团伙的事是磐儿自导自演，鸟铳的事也和隆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就不怕贵妃和隆家迁怒？”

司成倓看着不住行走，披头散发癫癫狂狂的皇帝，不假思索的就说出：“锦衣卫隶属天子，只对皇上忠诚即可，其他人高兴与否不在微臣的职责之内。”

可是意料之中的是，他并没有看到皇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知道，皇上年纪大了，对任何人都开始更加多疑，连他这把用了多年来指向他人的刀，都开始怀疑还有谁准备握起他。

这种事情，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比如让他查探“押解罪犯上京”这件事，也同时派了东厂的人去。长此以往，那些阉人就要爬到自己的头上了。

若非十皇子周砚布置的好，鹿死谁手还真尚未可知。

皇上不似以往那般信任自己，而且长久以来服用五石散，说不定那一日就走的突然；

如今夺嫡斗争得越发厉害，所以他趁时局还未定，选择十皇子周砚站队，实在是一个胜券最大的决定。

“好，你下去吧！”

果真，皇帝听完他“表忠心”的剖白，神色淡淡无所表示，只让他退下。

他往外走的时候，恰逢久不出中宫的皇后协薄良妃来觐见，司成倓跪倒在地行了大礼，隐约听见皇后娘娘在和薄良妃说什么选秀的事情。

秀女三年一选，本来皇上都对此事兴趣缺缺，可是近几年却亲自过问，无不证实其上心程度。

司成倓冷冷一笑，五石散中那几味东西，多多少少都有点壮阳的功效，圣上这几年食用的无节制，怎么又不会在女色上体现出来呢？

纵使那隆贵妃再貌比天仙，再圣眷有容，到底也是见得多了，不看腻味了才怪！

每当选秀的时候，阖宫都知道贵妃又心情不佳了，众人无不提心吊胆的当差；这下，估计又要鸡飞狗跳许久了！

***

皇后和薄良妃也是这么以为的，于是每次选秀的时候，都可得使劲逮住机会冷嘲热讽隆贵妃一番；但是今年，情况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

“皇后娘娘，那位总是‘自比杨贵妃的贵妃娘娘’，今年为何如此安静？”薄良妃在逐一查看着宫人们登记上来的图册，品着茶纳罕地问道。

皇后拿着笔挨个挑挑画画，逐一观察着这些登记在册的美人们体貌家世，一一掌眼：

“谁说不是呢！往年定要来大闹一番，将好看的平民女子统统剔除出去，恨不得送上来的都是丑八怪才好呢！”

薄良妃用厚厚的一沓图册捂住嘴巴，发出噗嗤一笑：“那看样子传闻都是真的咯！”

皇后被她勾的心痒痒，“你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