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彪在餮足的性事过后,懒洋洋的躺在铺在虎皮的太师椅上,看着手下们进进出出的准备年夜饭,尽可能的像在他们山寨里一样热闹。
今年揽了一桩大买卖,若是顺利的话,可保一世荣华富贵,也不用占山为王,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虽说刚开始耗费许多时日没找到金矿所在,一个号称“金门传人”拿着“寻龙尺”的江湖骗子信誓旦旦的说此处绝无金矿。后来自己索性直接把他宰了,用火药开路,马上就有了眉目。
弟兄们看有了进展怎么会不上心呢?
一个个忙忙碌碌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喜色,就连常年饮血的佩刀都栓上了红布条,似也要沾沾喜气。
段彪走到长条餐桌上,扫了一眼菜色:清汤羊肉、黄焖土鸡、原味土鸡蛋、腊肉炖红豆、椒香乳饼、酸菜洋芋汤、清煮老南瓜、水煮嫩豆腐……周围摆放自酿的包谷酒,香气浓郁。
一旁一个男人看完之后揪住候在一旁那妇人的衣襟:“老东西,怎么有一半都是素菜?!你家过年就是这么清汤寡水的吗?”
“唉~”段彪挥了挥手示意他放下:“这就是人家寨子里的传统八大碗,荤素结合,看着就好吃啊!和咱那些动不动就红烧肉的八大碗不一样。再说了,吃了那么久的肉你还不腻吗?”
金花阿妈想的是,他们从进寨子那一日就不停的宰牲畜,吃的时候倒是痛快了,今日好不容易才凑出来将近一半的肉菜。
“这是什么?”段彪指了指那道鲜鱼和几个切片的、炖汤的菌子问。
“这是咱勐腊人的习俗:受大自然母亲的眷顾,鱼鳖虾蟹和各色美味菌子取之不尽,年夜饭的时候会额外做‘海味’和‘野菌八碗’。”金花阿妈低眉顺眼地说道。
“呵呵”,段彪咧嘴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
“你打量着蒙我是不是?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云南的有毒菌有多厉害。你添饭是假,下毒才是真的吧!说,其他饭菜里有没有加毒蘑菇汁!”段彪眯着眼,毫不掩饰的释放杀气地说话。
金花阿妈“惊慌”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说:“大、大人,就算民妇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啊!而且民妇做饭的时候那位差爷一直守在旁边的啊!”
说完,金花阿妈颤抖的手指向一个一脸媚笑的小个子。
“是啊大哥,我一直看着呢,这老东西哪敢做什么手脚……”
段彪听完,疑虑也放下些许:这些人若是想下毒早就下了……再说了,这些蘑菇都摆在一处,若是不想吃不吃就是了,她犯得着干这种一旦被发现就得人头落地的蠢事吗?……
不过这勐腊的菌子却实在是美味,就连京城里的皇帝都不一定能享受到的鲜美啊……
段彪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这都是什么蘑菇?”
金花阿妈抬起头,跪在地上挨个指着,“这是牛肝菌、鸡油菌,那是虎掌菌……挨个吃法我都做了个遍……”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话音还没落,她就听到不少吞口水的声音。
段彪拔出匕首,“唰——”地一下刺到一片黄莹莹的毛脚乳菇上,拿起来凑到金花阿妈的鼻尖上,“吃一口。”
她看着将伞盖刺透的刀尖,就像那日刺破苍穹的刀枪剑戟的雪白的回光;匕首上未拭净的血丝渗到菌上,让她想起那一日将漆黑夜空染得血红的喷洒的血浆……
时间似乎如沙漏中的沙子,让她想了很多很多;又好似只有一瞬间,她没有丝毫想到自己。
她抬手拿起那片染血的菌片,没有丝毫勉强的将族人的血吞入口中,咽入腹内;品了品滋味,吃完之后发出一声真心实意的赞叹。
看见她这般模样,段彪似是放下心来。可是旋即又大怒般的将桌上三四碟鲜艳的菌子扫到地上,徒留下一半颜色浅淡的蘑菇。
“老子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蘑菇。”段彪如是说。
***
“哎呦喂,累死人了,好饿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所有机关终于布置完毕,薛斐白累瘫在地。
转瞬他就发现了什么,兴奋地跳了起来:“嘿,杜蘅你瞧这里还有芭蕉呢!”薛斐白指着一棵树,硕大的茎叶下,结着根根粗壮的果实。他摘下一根,递给杜蘅。
“嗯,很像芭蕉,却要大出不少,这树也是。”
“公子,这是甘蕉,和芭蕉差不多,也能吃。”金花搭话。
薛斐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甘’蕉?那想必很甜咯?”
看到金花确定的点头之后,薛斐白迫不及待的剥皮咬下一口——
“……但是得等到完全成熟之后才会甜的~”金花温柔的补刀。
吃了满口涩甘蕉的薛斐白:……她绝对是故意的!这丫蔫坏儿的!
杜蘅也摘下一根剥皮,启唇,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唉——公子别吃,太涩了……”金花伸手作势欲夺过杜蘅手中剩下的甘蕉。
“没事,填饱肚子重要,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杜蘅笑笑。
薛斐白看不惯她们两人如此“眉来眼去”的,将口中一点都不甘的甘蕉狠狠咽下,忿忿地插话:“杜蘅啊,咱在京城可从未吃过这等水果,我觉得以后咱可以做点这种生意……”
“能做早就有人做了,之所以有利可图却不做,无非就是因为“做不了”,估计运去的路上早就烂了。”杜蘅再次不留情面的打脸。
我能不知道吗?薛斐白腹诽。实在是不解风情,不知道揣度丈夫喜恶的蠢女人。
杜蘅带头穿上金花偷来的一些防水性好、透气性极差的衣服,把头、脸、手包裹的严严实实,鹿皮靴子更是提到了小腿。这林中处处都是杀机,闷热潮湿,还不知活着什么歹毒的蚊蝇呢,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用匕首将身旁的一棵盘根错节的灰色老树划开一道口子,紧接着乳白色的汁液汩汩流出,她将匕首浸了一遍后,又将偷来的弓箭箭头上一一沾上白汁,小心的放回身后。紧接着金花和薛斐白一一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