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被痛苦折磨了一辈子的小家伙，真是顽强。”亚托克斯咧开嘴角，发出怜悯中又混杂着赞叹的感慨。

赛伦斯摇摇头：“比不得你，忍受着数百年的囚禁不知何时能解脱，而我起码还保留着随时去死的权力。”

“是啊，我不能死去，除非所有生命，全部终结。”亚托克斯有些惆怅，他看上去并不像记忆中的那般疯狂，好像恢复了理智。

“可是我已经死了，那副肉身就送给你当原材料吧，希望你不要嫌弃它过于脆弱。”赛伦斯盘腿坐下，言语间没有丝毫对生命的眷恋。

对此，亚托克斯并未欣然收下，而是将手中的黑雾放在赛伦斯面前：“看，这就是你吃下去的那颗果子，会给宿主和他人带来痛苦的小玩意。”

“喔，看来我得谢谢你帮我报仇了。”赛伦斯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

毕竟，他已经死了，生前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你让我感到失望，赛伦斯。”亚托克斯盯着这个悲喜不明的凡人，“你有着和我一样的痛苦，但是我选择让它绽放，而你却宁愿独自忍受。”

他早已剖析了这团黑雾的能力，可以吸收痛苦并将其转移至其他生物体内，只可惜宿主的痛苦无法转移无法削减，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叠加，且疼痛类型都不固定。

万蚁噬心、血肉溶解、筋断骨碎、淹水窒息、灵魂熔炉、众叛亲离、恨者未死爱者不成……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一切能让人痛不欲生的痛苦都会作用于宿主自身。

很鸡肋，甚至不如符文大陆那只低贱的恶魔，起码它能让人在死前体会到极致的欢愉。

遗憾的是，赛伦斯并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他能在与日俱增的痛苦下支撑十二年而不走向极端，仅在死前爆发了一下，已是难能可贵。

“那我应该怎样，将怒火发泄在无辜者身上？”赛伦斯直视着那对猩红双目，语气不急不缓：“还是和你一样掀起战争，让世界感受痛苦？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你的心中存有黑暗，但是你把它掩饰的很好，甚至将自己都蒙骗了过去。”亚托克斯意味不明地笑着，仿佛又陷入了疯狂：

“哈，让我猜猜，是谁让你徘徊在深渊入口踌躇不前。”

“是拖着重伤之躯体将你诞下的母亲，还是为了你放弃复仇劳累奔波的父亲，亦或者那个和你同病相怜的小姑娘？”

“都不是？”

“总不可能是一个月给你送一次食物的叔叔，还有那些排挤你厌恶你恨不得让你早点去死的凡人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狂笑声响彻这个未知的空间，亚托克斯俯瞰着赛伦斯：“你的不甘与愤恨还清晰可闻，我能感受到你高涨的复仇欲望。”

“想想是什么让你沦为这般境地，是那颗果子，是那群海贼，是那无趣的历史，还是这个病态的世界？”

“这些账，需要由你清算！”

疯狂的气息在蔓延，复仇的火焰在灼烧，赛伦斯知道藏在内心深处的猛兽早已破笼而出，它在咆哮着渴求鲜血的浇灌。

“那么，代价是什么？”

“代价？”亚托克斯玩味一笑，伸手将那团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黑雾捏散尽数吸收，随后他抬指点在了赛伦斯的心口：

“代价就是活下去。”

话音落下，尖锐的利爪刺入赛伦斯的胸膛，在他错愕的注视中亚托克斯庞大的身躯化作流光涌入他的体内。

没等赛伦斯反应过来，他的眼前再度浮现出属于亚托克斯的记忆：

被铸星龙王拍飞后，亚托克斯扭曲的血肉载体崩毁，污秽的虚空之力被洗刷一空，栖身的武器在沛然神力的冲击下濒临破碎，而该死的暮光星灵趁机将他丢进了不知通往何处的传送门。

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中囚禁他的牢笼彻底损坏，失去庇护的不朽神魂消磨殆尽，他终于迎来了梦寐以求的解脱。

最后画面来到熊熊燃烧的奥哈拉，赛伦斯看到划破空间的巨剑从天而降，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砰！”

插在赛伦斯胸口的巨剑寸寸崩解，化作星光融入他的身体。

“复活吧，归来吧！”

宛若神圣的咏唱，亚托克斯用最后的声音宣告——世界的终结者，诞生了！

“迈向复仇，用鲜血，淹没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