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霍元甲终于缓了过来,满脸骇然的看向冯骥:“这……是化劲?”
冯骥点头,笑道:“能感受到有什么变化?”
“明劲与暗劲一体,看似无声无息,但是劲力入体,我周身气血,瞬间崩溃,而且我能感受到,你的劲力引而不发,一旦爆发,恐怕会如同明劲一般,在我体内炸开,以你的气血强度,我这整条手臂怕是都要废了!”
霍元甲果然是行家,立刻发现了冯骥拳劲奥妙,满脸惊叹道。
冯骥笑了起来:“你能参透,足以横扫上海武术界了,不过切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日本人!”
霍元甲还沉浸在冯骥的劲力变化之中,一时间没在意他说的话。
冯骥见状,转身对农劲荪道:“倘若你们去了上海比武,切记小心日本人局外盘,霍师傅的任何饮食茶水,都需验一验才行,知道吗?”
农劲荪愕然:“你是说他们会下毒?不会吧?”
“不要把那些洋人想的多高尚,尤其是日本人。”
王五也立刻插嘴道:“不错,日本人狡诈阴险,毫无人性,下毒这些手段,对他们而言,都是儿戏,莪在南洋,亲眼见到日本人拿人体做实验,研究什么细菌病毒,当真灭绝人性。”
农劲荪顿时脸色凝重,道:“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难怪我经常看到日本人以乐善堂之名,到处搜集国人鲜血毛发,只怕是为了研究生物武器啊。”
“咱们必须引起重视,改日我就去找人登报,揭露他们的丑陋面目!”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传来嘈杂声音。
大街上似乎沸腾起来一样,人人惊呼。
冯骥与农劲荪等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来到窗边,看向外面。
却见外面有报童手持报纸,大声疾呼。
“号外号外,太后训政,康党意图造反,明日处决问斩!”
人群顿时一片惊呼。
“康党意图造反?维新派那些人吗?”
“不是说他们变革救国吗?皇上不是也同意了吗?”
“那谁知道,这大清又不是皇上说了算。”
“康党……哎呦,我小舅子就在报社工作,他算不算康党啊?”
“快回去,快回去收拾细软,离开津门啊。”
……
普通百姓不懂政治,只知道康党就是那些捣鼓报社的人。
楼上的农劲荪脸色微变,不禁急忙喊道:“店家,追上那报童,要一份报纸!”
“客观,本店早就准备了,你瞧。”
店小二递上一份报纸,上面果然讲述了昨日京城政变大事!
冯骥看了一眼,心头一叹,百日维新,果然败了。
谭嗣同等人,恐怕已经被抓了吧。
冯骥扭头,看向王五,道:“回去吧,准备人手,入京。”
农劲荪连忙抬头,看向冯骥:“你们要入京?”
“嗯。”
“入京做什么?这种时候,怕是进得去,出不来啊。”
冯骥笑了笑:“无妨,京城无人能留下我。”
“可是你去京城做什么?”农劲荪不解。
冯骥叹道:“康党之中,大有爱国义士,他们不该死在党争之中,我要救他们!”
“救他们?”
农劲荪心头一震,他思索片刻,立刻道:“道柯兄,我愿助你们一臂之力!”
冯骥诧异:“劲荪,你这是?”
“你说的不错,这些人都是国内最有见识的一批人,不该死在党争之中。”
“既然清廷容不下他们,不如把他们带去南方。”
冯骥哈哈大笑,道:“那你我倒是想到了一处了啊。”
霍元甲也道:“如此为国为民的大事,岂能少了我?冯会长,我愿随你们一同进京!”
京城,浏阳会馆。
九斤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到处都是官兵搜查,街道上鸡飞狗跳。
她神色焦急,回头看向坐在会馆中默默饮酒的谭嗣同。
“少爷,外面的官兵到处都在搜捕维新派人士,京城恐怕就要封锁了,咱们快走吧!”
谭嗣同满身酒气,目光凄苦:“走?天下之大,我们能去哪里?变法失败,我错信奸人,已是千古第一傻瓜了啊。”
九斤焦急:“康老师他们都走了,少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谭嗣同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我愿以身为柴,点燃中国星星之火,可是你看看这青山早就腐朽了啊。”
他痛苦的闭起眼睛,道:“九斤,你走吧。”
“少爷!”九斤泪如雨下,跪在他身前。
谭嗣同叹道:“你我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子,我一生奔波,却不曾给你寻得良人,如今更是连累了你,去吧,不要再回来了。”
“我不走,少爷!你不走,我哪也不去!呜呜……”
九斤哭了起来,她本是谭嗣同的丫鬟,但是少爷从未将她当做仆人,反而带她游历天下,令她增广见闻。
她同样早已视少爷为兄长父母,此时少爷遭逢大难,康老师等人弃他而去,她岂能再离开少爷?
谭嗣同一把推开哭啼的九斤,双目泛红,怒声道:“你走!”
“我不走,少爷!你跟我一起走吧,老爷夫人,都在湖南等着你呢啊……”
听到九斤提起父母,谭嗣同泪眼模糊,苦涩道:“我一生为变法奔走,寻求救国存亡之道,眼看希望就在眼前,却误信小人,累及维新一派,诸多好友,一切错都在我,我怎可一走了之?”
“九斤,你跟我多年,应当明白我的!”
“走吧,你不要白白牺牲,我爹娘还需你帮我照拂。”
“少爷……”
咣当!
楼下会馆大门轰然撞开,接跟着就听到官兵上楼的嘈杂声音。
谭嗣同脸色一变,一把推开窗户,对九斤呵斥道:“走!快走啊!”
九斤拼命摇头,哭的梨花带雨。
谭嗣同见状,一咬牙,取出一把匕首,抵在脖颈,怒道:“九斤,你不走,我便当场自刎在你眼前!”
“不要啊——少爷,少爷,你跟我一起走吧,求求你了。”
“你走不走?”
谭嗣同低声怒喝,刀刃已经划破皮肤。
九斤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起身,带着哭腔喊道:“不要,少爷,我走,我走,你不要做傻事。”
“快走!”
九斤抿着嘴唇,身形一跃,从窗口跳出,翻身上了房顶。
便在此时,房门轰然撞开,一群官兵冲了进来。
“康党在此,康党在此!”
有人兴奋呼喊,一群官兵群起而上,包围谭嗣同。
谭嗣同冷哼一声,喝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来!”
他戴上枷锁镣铐,神情不复刚才悲伤,反倒露出坚毅之色。
“谭嗣同,你密谋造反,奉皇上之命缉拿于你!”
谭嗣同不屑道:“皇上之命?哈哈哈……你去告诉慈禧,告诉袁世凯,我谭嗣同今日有死而已,但是他们,会是千古罪人。”
“大胆!”
官兵大怒,上前缉拿。
九斤死死捏住拳头,亲眼看着谭嗣同被抓入狱。
她双目赤红,悲愤惶恐,既恨康有为等人不讲义气,自行逃离,又恨袁世凯反复无常,出卖少爷。更恨自己无力回天,带不走少爷。
一时间,她泪如雨下,彷徨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如此惶恐之下,不知为何,浮现出了心中仰慕的那人。
“九斤兄弟,倘若某日谭兄遇难,可去津门传信。”
三年前那人在火车站对自己说过的话,历历在目。
她猛然惊醒:“冯大哥!对,该去找冯大哥!还有五哥,他们定然会救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