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75章 陛下,臣等弹劾霍光有不臣之心(5k)(2 / 2)凌波门小书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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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国大事,与朝政中那些细枝末节大有不同。

不管是大朝议还是小朝议,但凡提到了“军国大事”,天子都会主动地让到一边去,将那最耀眼的位置让给大将军。

这次,天子深夜诏他们来温室殿,一开口却主动提及了“军国大事”。

众人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天子想要说什么。

他们一个个都默不作声,用坚毅的目光,回应着天子的话。

“之前,仲父力排众议,举兵征讨匈奴,虽然朕觉得应该暂缓出兵,但兵锋所指,就不可再有任何的顾忌。”

“既然出兵,更应三军用命,上下一心。”

“然而,朕刚刚得知,大军之中,居然有人里通匈奴,妄图行不轨之事。”

刘贺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原本所有坐得笔直的朝臣,顿时都有一些吃惊。

里通匈奴,这可是死罪,何人敢为?

虽然心中有无尽的疑惑,但是他们联想到天子今夜的小心谨慎,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

“几日之前,在大将军府中担任军司马一职的王献被灭门,此事众卿想必已经知道了。”

“朕听说,在大将军的催促之下,京兆尹已经草草结案,称凶手乃是长安城里的游侠。”

“但是……”

刘贺长久地停顿了一下,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过,最后才说道:“但是朕今日收到了王献留下的一封密信,其中说得清楚,有人北通匈奴,意图不轨!”

字字句句如同晴天霹雳,就连这温室殿中的灯影瞬间都显得散乱了起来。

军司马王献之死,本就蹊跷,天子如此一说,许多事情就都合得上了。

张安世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天子将那密信拿出来。

刘贺从案下拿出了那个传信筒,从里面倒出了那封写在素帛上的密信。

这小半天,刘贺将上面的内容背了下来,但是他仍然展开了那密信,一字一停顿地念了起来。

“罪臣大将军府军司马王献,上奏天子,霍氏一门,里通匈奴,私贩军械,兼有勾连,欲行不轨,见信之日,罪臣已死,拜请天子查明!”

天子念完之后,在场的朝臣终于控制不住了,纷纷议论了起来。

张安世、刘德、丙吉是九卿,比其余人的品秩要足足高上一截,脸上的震惊和愤怒交替出现,表情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年龄最轻的禹无忧,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想要走到天子身边一探究竟。

如果这密信中说的是真的,那大汉的天,就塌了半边了!

殿外的秋风越吹越猛,殿内的炭火越烧越旺。

不知道为何,寒意似乎侵袭到了众人的骨髓当中,人人都像被冻僵了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戴宗,将此密信传下去,给各位朝臣辨认!”

“诺。”

戴宗早已经从别处寻来了王献的字迹,此刻再从天子的手中接过密信,一并放到了张安世面前的案上。

张安世如临大敌,不知道该不该看。

看,是对天子的不敬;不看,似乎又有些不玩忽职守。

“张卿,你是光禄勋,掌管长安全部的南军,朕的身家性命都在你的手上握着,此事关系重大,不可有丝毫遗漏,朕准许你查验,不需要在意其他的事情。”

张安世没有再拒绝,应了下来之后,就细细地比对了起来。

“诸卿亦可一同查验。”

其他人终于是忍不住了,一下子就全部站了起来,围到了张安世的身边——年龄和品秩比较低微的禹无忧和韦玄成等人,只能垫着脚在外围往里面探查。

大约半炷香之后,张安世放下了密信,其余的人也都重新站直了身体。

真假已定,再无疑惑了。

这信是真的,王献的死也是真的,虽然还没有寻到直接的证据,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朝堂斗争与三辅查案不同,根本不需要有严丝合缝的证据。

放在孝武皇帝的时候,一道诏令就可以将三公九卿全部下到诏狱里去了。

到时候慢慢地拷打、慢慢查,总能够真相大白的——查错了也不要紧,劝勉一番也就掀过去了。

哪怕是有什么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那也不要紧。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冤假错案错案,历朝历代什么时候没有发生过?

没有办过几个冤案,都没有资格称作明君了。

最重要的是,要尽可能保证皇权的唯一性,保证宗庙的延续性。

张安世站了起来,走到了刘贺的面前,将那传信筒和密信摆到了天子案上。

接着,这个一身正气却谨小慎微,父辈曾经卷入过朝堂斗争,最后身死名裂的光禄勋,郑重其事地拜了下去。

“微臣光禄勋右将军张安世,弹劾羽林中郎将霍禹与匈奴有勾连之嫌,拜请陛下下诏收押!”

一直与霍光不睦的宗正刘德此刻也走了过来,跟着跪在了张安世的身后。

“微臣阳城侯宗正刘德,弹劾羽林中郎将霍禹与匈奴有勾连之嫌,拜请陛下下诏收押!”

第三个跟过来的是刺杀过刘贺的少府丙吉,他跪在了刘德的身边。

“微臣少府丙吉,弹劾羽林中郎将霍禹与匈奴有勾连之嫌,拜请陛下下诏收押!”

再往后跪下的就是门下寺长史韦玄成、太仆丞薛怯、备咨令禹无忧……他们所说的话全都都一样。

刘贺很满意,这意味着人心齐了。

然而让刘贺没有想到的是,在这跪倒的人当中,竟然还有两个人站着——虽然他们有些佝偻,但是却身形又与众不同地笔直。

居然是昌邑郎中令和太学令王式这两个老人。

“老臣王式……”

“老臣龚遂……”

“告劾博望侯大将军霍光,僭越擅权,教子无方,任人唯亲,好大喜功,有不臣之心,拜请陛下下诏收押!”

两个老臣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些苍凉,他们是说完这番话之后,才拜倒在了地上。

当他们跪下的时候,前面那些“年轻人”都有一些汗颜。

不管是张安世还是丙吉,又或者韦玄成和禹无忧,甚至是天子自己,在处置此事的时候,都有意识无意识地想绕开霍光。

人人心中都有一种侥幸,天子动不了大将军,但是那霍禹开刀是可以的。

可龚遂和王式的这几句话话,赤裸裸地撕扯开了他们的幻想。

如果真的有一天,天子要让霍光告老交权,霍光恐怕还能交出来。

但是天子如果要派人将霍禹抓到诏狱里去,恐怕霍光不惜鱼死网破。

刘贺想起了自己那个神经质的丈母霍显,不要说是霍光了,就是霍显发起疯来,自己都要担忧一番。

看着跪倒在面前的这些朝臣,刘贺知道“霍禹通匈奴”一事,只是让自己有了“大义”。

至于说将他们绳之以法,还需要进一步的谋划——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都是谋。

这是一个精细的事情,幸好今日不是刘贺独自一人面对。

“诸位爱卿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诸卿平身,今日冒险诏你们来此,就是要商议这件军国大事的,今夜很长,我等要从长计议。”

“诺!”

待众臣坐下之后,刘贺首先问龚遂道:“龚卿,你与王卿刚才所言,与其他诸卿不同,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陛下,除了军司马王献的这份亲笔信之外,可还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证明霍禹通匈奴?”龚遂问道。

“暂时还没有。”刘贺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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