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从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得到拔擢,别说是阴气重的明光宫,就是让我去阴曹地府走一遭,但凡还能令我活着回来,我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一个瘦郎官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等莫要胡说,这般信口开河,是容易召来祸事的,县官和大将军都会亲临考场,他们难道还镇不住那些阴气吗?”一个麻子郎官不屑地说道。
这麻子郎官的话,引来了众人一致的附和。
“你等可有什么小道消息,这科举考试的题目到底是什么?”胖郎官压低声音问道,一看他的身形就知道颇有家财,能有此问恐怕是想走一些歪门邪道吧。
“莫要再多想了,这题目是由县官当场亲自来出的,恐怕除了县官之外,无人能够知晓。”瘦郎官对胖郎官的想法简直是嗤之以鼻,更带着一份不屑。
“那也未必,只要能够买通天子身边的郎官或者内官,让他们告诉我等天子最近常在读什么书,又在什么语句上留了标记,恐怕也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胖郎官的这两句话说完,席间的氛围瞬间就变了,那几个穿着体面的郎官都面色活络,似乎在想自己的人脉能不能与未央宫搭上关系。
找熟人、走后门、托关系……这是大汉帝国最通行的几条法则。
刘贺本意是想让这科举考试创造一个相对公平的机遇,让每一个郎官都可以参与到这比拼当中来。
但是不少人却想着如何去破坏,也是有些讽刺。
自以为破坏规则可以让自己获利,殊不知是在让地位更高的人获利。
“左不过是让我们用经意来拆解点评朝政吧,平时也不曾少见,依样画葫芦罢了”这瘦郎官已经五十多岁了,显然是家庭条件堪堪过得去的那一类,所以他想凭自己的“真凭实学”上位。
“但以前的只是当面对策,根本就不用动笔,听说太学里的射科对策也不过耳耳,能得到甲科也未必有真才实学,但这次可是要动笔写的,一定可不简单!”
麻子郎官的这几句话一说完,还未等其他的人反驳或者是附和,一声把碗筷砸在案上的声音,就传入了众人的耳朵中。
他们这时候才看见,在二层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
这个人看起来怪得很,穿着一身的粗布麻衣,头上戴着斗笠,脚上那一双草鞋也沾满了泥巴,有一些地方已经快要摩断了。
而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居然和五铢钱的颜色相近,甚至更深几分。
他的案上似乎只有两碗豆饭和一小碟旨蓄,但是刚才吃得津津有味。
这些特点加起来,都表明这个人是一个在田间地头、街角路边出没的贩夫走卒,根本没有资格与郎官们说话。
更言重一些,如果有哪个郎官想要存心整他,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吃大亏。
可是,这人怪的地方不在这里。
而是怪在他的包袱里,隐隐约约能看到竹简的轮廓。
这就让事情复杂起来了。
都是读书人,郎官们就不得不有一些忌惮了。
刚才那一声摔碗的声音,很明显就是这个人,在表达自己对此间的郎官所说内容的不满。
或者说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