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吃饭的家伙事全都是昌邑王几个月前,送给自己使用的。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农具的图样,也被孟班琢磨得七七八八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孟班和他的这一家子人,那自然是爽到天上去了。
“这昌邑宫有多少人要去长安呀?”王式问道。
“大概有七八百人吧,总之所有人都要去,一个都不留。”
王式有点吃惊,没想到人数比他想的还要多。
他往远处的队尾看了看,自己教授的那些昌邑孤儿也在忙着把行李堆上车子。
“那什么时辰出发啊?”
“这我可不知道,得问戴使君,老人家您往边上站一站,我们忙着呢,别碰到了您。”
孟班显然不认得王式,要不然可不敢这样对一个秩比千石的使君如此说话。
“好好好!”王式也不恼怒,自顾自地挤进了人流,朝着昌邑宫里面走去。
不多时,王式就在扶摇殿外,找到了戴宗。
“王傅,您怎么来了?”戴宗正忙得焦头烂额,但是一看到王式还是连忙就迎了过来。
“你们何时动身?”
“明日就会动身出发。”戴宗恭敬地回答道。
“那老夫做你们一起走吧。”
“嗯?王傅愿意去长安了?”戴宗颇为惊讶地问道,几日之前,王傅可还是不愿意去的。
“老夫改主意了,也想去长安看看,怎么,这车队中没有老夫的位置吗?”
“不不不,只要王傅愿意去,随时都有位置!”
“好,那就如此这般说定了。”
“唯!”
“老夫在这宫里四处转转,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唯!”
王式背着手,在昌邑宫里转了起来。
大部分的宫殿都已经被搬空了,有些地方更是杂草丛生,有了兔鼠横行的迹象。
估计用不了多久,昌邑宫就会彻底废弃掉。
至少要在二十年之后,等天子有了多个儿子,而且成年之后,这里才可能迎来新王。
王式不禁想起了天子在这宫殿中的一幕幕,这个年轻的天子竟然能那么快就在长安站稳脚跟,真是人不可貌相。
而王式也在思考,自己能帮天子做些什么?
在朝堂上与霍光打对台戏?在幕后为天子出谋划策……恐怕年老体衰的自己都做不来了。
思来想去,王式知道自己只能帮天子安抚好那些儒生了。
这时,王式来到了一个偏院,看到几个奴仆正在把一些竹简扔到竹筐里,听他们说话的意思,是要拿去烧掉了。
“住手,都是写了字的竹简,怎可以胡乱烧掉,简直是癫悖!”王式有些生气地走过去,拦住了他们。
几个奴仆看到是王式来了,连忙行礼。
“这些竹简都是从哪里来的?”王式随意地拿起了一卷问道。
“这些都是陛下这几年来抄的,陛下写给戴使君的信中提到了,让戴使君烧掉。”奴仆小心地说着。
王式打开了手中的那一卷,居然是《尚书》,上面沾满了灰尘,想来写好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没想到陛下这几年还挺好学。
要是自己换一种方式和陛下相处,能早点看透陛下的心胸,说不定能教给陛下一些真才实学。
光靠抄书,那是成不了气候的,
朝竹简上看了一眼,王式忍俊不禁,终于明白天子为何要命人烧到这些竹简了。
上面的字歪歪斜斜,横不平,竖不直,比刚开蒙的小孩还不如。
看来天子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一笔丑字吧?
真是个要面子的竖子!
然而,王式脸上的笑容没有持续太久。
他越往下看,就越觉得奇怪,竹简上的大字分明是《尚书》,但是夹在大字中间的那些小字注解,却是王式从没见过的。
细细读下来,那注解与当下通行的几家大儒的注解都不甚相同,隐隐约约要高出一截。
王式不敢怠慢,立刻就走进了那满是灰尘的杂物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