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让她与那个上官太后换,霍显都绝不愿意换的。
今日,问这些上庙号的事情,不是霍显的本意,她真正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只是,半个月之前,霍光曾因为那件事情对她发过火,所以她此刻才格外地小心。
“夫君,那些捉到的人该怎么办?”
“凑热闹的那些黔首就交给廷尉他们去处理,不是笞刑就是流刑,这符合大汉律令,但是……”
霍光说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有发现身后霍显已经有些厌烦。
虽然厌烦,霍显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她才不关心这些黔首的死活呢——虽然她也曾经也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但时至今日,今非昔比,她已经不可能对那些普通的黔首有丝毫的同情了。
“那些普通的儒生,虽然是被几个博士官煽动来的,但是毕竟也冲撞了天威,惊吓到了县官,所以要全部逐出长安,发还本籍,如果是长安人,那就罚几万钱,以儆效尤。”
“至于那三个带头闹事的博士官,恐怕都得死了,当然,他们亦可以选择宫刑。”
名望颇高的大儒,在霍光的口中无足轻重。
霍显忍不住了,她微微放松了一些手中的力道,轻声细语地问道:“那长信少府夏侯胜和他的同党呢?”
“嗯,那些站出来附和他的同党,解除官职,贬为庶民即可……”霍光想了想,接着说道,“至于长信少府夏侯胜,虽然是首犯,但毕竟年事已高,也解除官职即可。”
霍显皱了皱眉,一股黑气爬上了她那白皙秀气的脸上,她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夫君……贱妾有几句话想说,不知道当不当说。”
“嗯,今日你将为夫伺候得很好,又在这寝房之中,夫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诺。”霍显娇柔地应了一声,但是脸上的黑气却变成了杀意。
“夫君,贱妾认为,那长信少府不能如此轻饶了。”
“哦?夫人何来此言?”
“阻挡上庙号之事小,诋毁孝武皇帝之事大,如果就这么算了,那岂不是纵容天下人口不择言,再者说了,这夏侯胜得罪了县官,县官必然对他不喜,如果轻饶了他,恐怕会让县官对夫君心存怨念。”
天子对自己心生怨念倒不会,但是霍显的话也提醒了霍光,夏侯胜所犯之事,可大可小,轻飘飘地放过,似乎确实有纵容之嫌。
“夫君可别忘记了,一时之仁,不如一时之狠……”
霍显说到这里,就知趣地闭上了嘴,只等着霍光自己去思考,以她对霍光的了解,这足以让霍光升起疑心了。
果然,霍光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说得对,此事倒是为夫有一些软弱了。”
“不是夫君软弱,是太仁慈了。”
“哈哈,夫人倒是颇会讨老夫欢心。”
至此,两人之间的春意更浓了。不多时,寝房中的灯就被吹灭了。
屋外,树上的知了拼命地叫着,院中的一支昙花在月光中摇曳着,舒展着……
在知了的叫声中,昙花越来越盛,最终发出一声轻响,绽放出一抹惨白。
很快,寝房的门被推开了,披散这头发的霍显从房中蹑手蹑脚地出来。
她四处张望一番,确定无人注意之后,就掩门而去。
在偌大的后宅里绕了几圈之后,霍显来到了府中一个偏僻单独的院落。
刚一抬脚走进去,一阵复杂的药香就传了过来。
院中的屋子还亮着灯,霍显熟门熟路地走过去,推门而入。
屋子里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眉眼间有不少的苦相。
她看到霍显进来之后,也不惊讶,甚至都没有起身相迎,而霍显也并不在意,直接就坐在了女人的对面。
看来,霍显与这个女人是颇为熟悉的了。
屋子并不宽敞,四周的架子上都摆满了麻袋,袋子里都是不同的草药,散发出淡淡的药味。
连那张几案上也都是不同的植物,还有一整套研磨的器具。
一个九宫格的漆盒摆在正中间,每一个格子里都有一些不同颜色的粉末。
这女人是大将军府里的女医官,名叫淳于衍。
淳于衍与霍显年龄相仿,将军府里的人只知道她是夫人请到府里为自己条理身体的女医,却不知道两人更是是多年前就相识的好友。
几十年前,霍显流浪长安的时候,就认识了淳于衍,两人算是过命之交。
后来,霍显被收留到了大将军府,而淳于衍则被一个宫里的女医官收养,就此也就分别了。
等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不禁感叹世事难料。
霍显身边需要一个医官,而淳于衍也想结交一个达官贵人,为自己在掖庭当户卫的丈夫谋划一个前程。
两人一拍即合,就重新拾起了中断了十几年的交情。
来到大将军府里将近十年了,淳于衍帮霍显做了不少的事情,而霍显也让淳于衍的丈夫升了官。
霍显用手指捏了一点盒子里的粉末,闻了闻,就在衣服上把手擦干净了。
“那件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药已经备下了,还在寻那下药的人。”
下药,自然不可能下补药,当然是下毒药。
霍显狠狠地说道:“那夏侯胜触犯了天威,已经被下狱了,他的孙女已经被褫夺了封号,绝不可能再和成君一起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