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罪者,其惟春秋,今日所行之事,后世自会有一个定论!”
……
几人商议完之后,就冒着雨各自分头行动了。
本应该去太学坐镇,稳定军心的薛广德并没有立刻出城,而是匆匆地赶回了自己宅中。
进院之后,他整个人已经湿透了。
夫人和奴婢连忙拿着干的衣服迎了上来,但是薛广德却将他们赶走了,一个人把自己反锁在了书房了。
准备好笔墨,略微思索之后,他就飞快地写了起来。
“弟子广德,问我师王式安,数月之前收到我师书信,未曾回复,毋怪。县官即位,政通人和,百废待兴,然县官执意进孝武皇帝之庙号,下夏侯胜于诏狱之中,夏侯建意欲……恐危急县官之帝位,弟子恳请我师,尽快来长安!”
原来,薛广德是齐鲁人士,早年间就跟着王式学《鲁诗》,刘贺来长安的时候,王式就给自己的学生写信,希望他们能尽可能地襄助新君。
而这薛广德自然就是其中的一个。
今日事情紧急,必须要给王式写这封信了。
在刘贺的眼中,王式是一个只会喋喋不休的老儒。
但实际上,王式在儒林当中的地位颇高,高到什么程度呢,高到与夏侯胜不相上下,甚至要更高一些。
要不然,当年孝武皇帝也不会让王式去接夏侯胜的老师夏侯始昌的班,给昌邑王刘髆当王傅了。
如果王式能来长安,说不定能够起到一些不同的作用。
昌邑国到长安,一来一回,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虽然远水解不了近渴。
但是此事恐怕会风波不断,有王式坐镇长安,替天子出谋划策,很多事情会好办不少。
毕竟,大汉不只有长安,更不只有三辅,关东多儒生,事情会越蔓延越广的,绝不会如此轻易地结束。
写好书信之后,薛广德立刻就来到了屋外,把封好的书信交给了家中最为得力的一个仆人。
“此书重要至极,你立刻送去昌邑国的昌邑县,务必要交给昌邑傅王式使君,你可听明白了吗?”
“唯!”仆人立刻冒雨离开了。
薛广德不敢有片刻的耽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就往长安城西十里外的太学赶去。
……
当薛广德出城的时候,田王孙也已经赶到了大将军府。
放在平时,田王孙这种品秩低微的官员,想要见大将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今日,门厅卒一进去通传田王孙的到来,他就立刻被请了进去。
而且,见面的地方不在将军府的正堂,而在后宅里霍光的书房。
上一次,霍光在这里约见的人,可是当朝的丞相杨敞。
不对,杨敞已经被天子罢了官,应该是上任丞相杨敞。
田王孙等了片刻之后,霍光就走了进来。
虽然有自己的气节,但是面对霍光,田王孙仍然不免有些紧张,立刻就站了起来。
“田公无需多礼,冒雨而来,必有要事,我等就不要讲虚礼了。”
“诺!”
待两人坐下来之后,田王孙立刻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霍光一直听着,但是却没有说话,直到田王孙说完之后,他才默默地点了点头:“田公能为此事来找我,真是深明大义啊!”
“大将军,能不能以年老体弱为名,暂时将夏侯胜及诸贤良文学放出诏狱,他们出来了,此事就会缓和很多,那夏侯建就没有闹事的由头了。”
田王孙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这是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但这是对儒林最好的结果,对霍光和天子却不是最好的结果。
天子的威望,霍光的威望,朝廷的威望,都是不可动摇半分的。
“放了夏侯胜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田公可曾想过,放了之后,给孝武皇帝上庙号的事情,该怎么收场?”霍光冷冰冰地问道。
田王孙半张着嘴,一时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