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住得起尚冠里,这里都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一区宅都要三万钱,我是万万买不起的。”
在大汉,宅子都是按区来算的,一区宅大约就是一间单房,自然也就不可能有院子。
普通的三合院,至少都是三区。
如此算下来,要想在尚冠里购置一处最基本的宅院,最少也要十万钱。
许广汉是品秩二百石的暴室啬夫,一个月的钱粮折算下来不过两三千钱,不吃不喝也要存上五六年,想在尚冠里安个家,是绝对不可能的。
刘贺不禁摇头,没想到在大汉这个时代,“住”也成了人们一个巨大的压力。
“那你此刻住在何处?”
“自然是住在北城郭了,那里的一区房只要五千钱,我几年前在那里购置下了一处一进一出的宅院。”
昌邑县的一区房只要三千钱,看来长安的宅院价格要比其他郡国贵不少。
不过,刘贺忽然想起了一个不对劲儿的地方。
“嗯?那刘病已是如何能在尚冠里买下这出宅子的,他一个月的钱粮应该不到一千钱吧?”
许广汉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个竖子哪里买得起宅子,是丙大人给他留下的……”
许广汉意识到自己又把话题带到了危险的方向上,连忙打住了。
刘贺对这个丙吉更加好奇了,回宫之后,非要找来试探一番不可。
如此忠心耿耿的人,能为自己所用,是再好不过的了。
很快,几个人就来都了尚冠里一处偏僻的闾巷中,这条巷子两侧都是一区一区的宅子,所有的宅子前面只有一个小小的围院,用来堆放一些杂物。
想必这里住着的应该都是六百石左右而又还没有成婚的官员。
刘贺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和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比起来,并不起眼,想必不会有人认出他的。
又往里走了一下,许广汉停在了一区宅子外,恭敬地说道:“楚使君,我们到了。”
“他在里面吗?”
“在的,前两日,我就和他说过了,说这几日掖庭要对全部的属吏点一次卯,必须要进宫,让他务必在家里候着。”
刘贺看了看安静的宅子,非常安静,想必刘病已还没有起来吧。
“嗯,许使君去叫他起来吧,就说我受掖庭令和郎中令下的指派,要去北城郭体察民情,让他带路。”
“唯!”
许广汉答完之后,就走进了围院,而刘贺和郭开就在院外等着。
仅仅过去了片刻,刘贺突然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许广汉愤怒的咒骂声,左一个竖子,右一个竖子地叫个不停。
刘贺以为出了什么事情,顾不得其他的,连忙也冲进了宅子。
宅子不大,所以刘贺一进门就对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到处都空荡荡的,连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刘贺往左边的灶间和右边的寝室看了几眼,立刻就明白许广汉暴跳如雷的原因了。
整个宅子里是空的,刘病已并不在这里!
许广汉千叮咛万嘱咐,但是这刘病已仍然溜走了,怎么让他不生气了。
以至于许广汉都忘了刘贺的身份,一脸怒气地走了过来说道:“楚使君,这竖子不在!”
“他可能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里,肯定是去北城郭逍遥快活去了,这天杀的竖子,真是犬改不了食粪!”
“嗯?许使君,你说谁是犬!?”刘贺横眉问道,有一丝怒气。
许广汉顿时就醒悟了过来,想起楚了刘贺与刘病已的关系。
说侄子是狗,那不等于是在骂他的叔叔也是狗吗?
大汉所有人的叔叔都能骂,就这个叔叔不能骂——骂了,可能是要被做成人彘的。
许广汉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刘贺总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猜到他是去了北城郭的?”刘贺问道。